告辞时,谢承忠从袖里掏出五两银子递给她:“谢府世家名门讲究极大,姑娘虽为小姐教养姑姑,但也关系谢府体面,按照府规,这五两银子是赠与姑娘整妆添衣的,也好风光入府,不被人小觑了去,姑娘放心,这个不会从月银里扣除。请勿在意,谢府聘西席先生一惯如此。”
长生暗笑,这待遇还真好,还有服装化妆费,想是怕老师衣着寒酸进府之后被人瞧不起,连累学生面上无光吧。幸亏自己仔细挑衣梳头收拾整齐了,才没有被人小觑。
回到客栈,王春发看到她面无喜色,心里一紧,以为她没应聘上,却也松了一口气。他虽盼着长生能如愿以偿,但更盼着她找到合适的人嫁了,不要误了终身、不要远离父母。
长生明白他的矛盾心理,世事有得必有失,应聘成功,要享受人家的待遇,就要遵从人家的安排,只可惜不能在家过了这个年,这是最大的遗憾了。
“舅舅我成功了,以后不会再吃闲饭了!”
王春发先是一喜,又听说要远赴京畿之地的谢府,而且两年不能归家,半晌无语,复又叹了一口气:“舅舅知道你有出息,可一走八年,刚回来几个月又要离开,连年也不过,你这孩子也太有主意,也许我不该瞒着你娘拉你过来,若误了你的终身大事怎好?”
长生因为要突然离家的惆怅心情很快调整过来,她可不想放过这盛世大唐人间烟火,说不定此去就可觅得良人。笑意盈盈地说:“好姻缘可遇不可求,反正已经老大不小了,再耽误两年也没什么关系。舅舅放心,京中大,才俊多,长生定不会误了自己的终身!”
王春发拗不过她,只得陪她买了些东西,两人驱车回家了。长生猜想着,爹爹和大哥最重钱财,玉生和良生少年心性对外面的世界满是憧憬,也会支持自己走,真正舍不得自己的只有娘亲吧。
长生回到舅舅家后,背着其他人挑了几样首饰随身带着,其余的仍由舅舅保管,又陪外婆住了一夜,却瞒了她很快要远离的事情。
第二天回家后,周王氏听说她偷偷应聘到谢府做教养姑姑,这几天就要离家,连年也不能在家里过,而且两年内不能回家,只说了一句:“你这孩子,咋主意这么大?”,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了。
多受一份恩情就多一分牵挂,长生最受不了这个,一时心里也十分难受,抱住她百般劝慰。
周厚纯也怔住了,看到老妻十分难受,叹了一口气劝道:“应聘到谢府也是好事,富贵人家的教养姑姑和西席先生一样的体面,又不是做仆佣,也不辱没了咱长生,再说两年后就可回家,你也别太难受了!”
周王氏瞪了他一眼斥到:“你就知道长生在谢府能赚到银子,两年?她耽搁得起吗?就不怕误了她的终身?”
“你看看咱们长生,还能在乡下找到人配她吗?”周厚纯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长生,自家女儿的气度容貌比县城里的一些富家小姐还要出众,又见过世面识文断字,偏偏年纪有些大,要找良配确实不易。
周王氏闻言忽然想到什么,抬头端详着长生,光洁如玉的肌肤,五官精致,眉目分明,眼睛聪慧而有光彩,这偏远乡下如何能容得下她?世间一切皆有定数,也许她真不属于这里吧。
“好女儿,你在外多年,看来已经真的不适应咱这地方了。你是个有主见的,到了官宦人家且记本份二字。娘相信你认得清人,亲事上条件不要太高,若有合适的就先订下再捎信回来,我让你哥把婚书捎去。”
长生一一点心应过,周王氏忽又想起什么,怀疑看着长生:“你当初宁愿不嫁也不肯与人为妾,虽然我和你爹提说过让你嫁到董家为妾,但事后想起来幸亏你没应承。莫非你这段时间受不了乡下的苦,还是因为婚事经过一些波折改了主意?你可要想好了!”
长生福了身坚定地说:“爹!娘!长生发誓一生一世都不会与人为妾!若有合适人家自会秉明爹娘做主的,何况谢府是极重规矩,尚有出身名门的老夫人当家,断不会让长生受委屈,两年后我若做得下去,自会有探亲假期,若做不下去就回家,你们放心吧!”
周厚纯扶住她:“闺女,爹以前对不住你,但你要记住,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外面呆不下去就回来,穷也罢苦也罢都有你一碗饭吃!”
长生郑重地点点头,事已至此,无论一家大小什么心情,她是走定了。周王氏强忍着不舍给她收拾着行礼,良生更加佩服她,玉生却掉了不少眼泪。
走归走,但是能提前安排的都做了安排,她给自己只留下五两碎银和一百两银票,又随身带上几样贵重的首饰。临行前夜,长生把其余碎银和香澡豆的秘方都给了娘亲,又偷偷给良生一百两银票做求学之资,留给玉生两样贵重的首饰添妆,殷殷叮咛他们俩个替自己好好孝敬娘亲。
第二天,由王春发和安生送她到晋阳,长生坐上马车,看着寒风中一家人向她挥手告别,忽然也起难舍难分之意。有了这个家就有了归宿,她在这个世界心里是安宁的,走投无路之时,总有个去处吧。
(第一卷完)
☆、第44章、将军之妾
炭盆烧得很热,室内暖洋洋的,家具摆设间洁大方而不奢华,铺得整整齐齐的炕上挂着深红色的锦帐,这应该就是将军府的客房吧,长生放下包袱,脱掉灰兔皮的比甲,一边打量着一边喝着热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