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花想起方翠的话,“我死了也好,这辈子过得坎坷辛苦,下辈子,或许有好日子等着我,小时候总想着长大,什么事儿能自己做主,长大了才明白,多年媳妇熬成婆,不是所有人都能熬得过“多年”二字。”
方翠没了生的希望,珠花没有法子阻止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往后常常去她坟前给她烧香,让她在地下能过她想过的生活。
“往回,我总想着自己有大把大把的银子,满头珠翠,通身首饰,让村里人羡慕我,现在,我希望,生下这个孩子,好好抚养他长大成人,哪怕往后不会有孩子,我心里也没有遗憾了。”她有了自己的丈夫,有了孩子,再奢求多了,她怕一样都得不到。
邱艳眼神转暖,脸上缓缓绽放出一抹笑,“是啊......”
今天的珠花和平日不同,太阳西沉,沈聪从外边回来,邱艳和他说了珠花来的事儿,沈聪颔首,将篮子里买的肉和猪蹄拿出来,不紧不慢道,“卫洪和珠花没有和离,近日到处打听小张,想要小张会顺风赌场帮忙。”
木老爷和温老爷撕破脸,九姨娘被处置了,卫洪闻到风声,想从顺风赌场全身而退,然而,没有让他放心的人选,小张才是最合适的,他当然得想法子重新笼络小张,而珠花就是两人的桥梁。
邱艳心惊,“那珠花会不会出事儿,她好不容易怀上,别又出什么事儿了才好。”
“不会的,再过些时日,顺风赌场就剩下一个空壳子了,你放心吧。”小张的心思本就不在赌场,当初进赌场也是因为张三,张三死了,大仇报不了,小张心里怕是放弃了吧,何况,珠花怀孕,小张肩头的责任重,更不敢冒险插手赌场的事儿了。
邱艳不放心,“卫洪为人阴险狡诈,我怕珠花和小张被他找到,卫洪会不会去青禾村找刘家,拿刘家人威胁珠花?”
沈聪斜眼,挑了挑眉,“你思虑得周到,不过,不会的,你放心就是了。”他答应过会让小张好好的,就会做到。
他语气笃定,邱艳想他该是做了什么,便不再多问,吃过晚饭,和沈聪在灶房准备明日的吃食,月上柳梢,两人才忙完,邱艳回屋拿了一个盒子出来,里边装的是给沈芸诺的银钱,还有她给沈芸诺准备的银镯子,嫁了人不如家里自在,两村隔得远,她想要帮衬也来不及。
起初沈芸诺说什么都不肯要,邱艳和她说了通裴家的情形,沈芸诺才要了。
“兴水村那地穷,你手里有银钱我和你哥也放心些,家里开销的银钱我都存着,你别担心,裴家没分家,日子不好,你便拿钱去镇上买肉,别委屈了自己。”说着,邱艳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好似自己的女儿出嫁似的,沙哑着嗓音道,“你刚到兴水村人生地不熟的,多问问裴征,没钱了,回来告诉我和你哥,别藏着捂着,你过得不好,我和你哥心里也会难受。”
沈芸诺湿润着眼角,诺诺道,“嫂子,我心里清楚的,不会让自己吃亏,你和我哥好好的,我哥那人,去外边要债说得头头是道,实际上嘴巴笨得很,不会说些讨人喜欢的话,可是,他没有花花肠子......”
邱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总悲春伤秋,动不动就哭,可是她管不住,抹了抹眼泪,提醒道,“若缺钱,把手里的簪子镯子当了,再托人给我和你哥送信,阿诺,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否则,否则我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的。”
阿诺是怕自己多想才这么小就嫁了人,她明白是她的不好,阿诺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一辈子都寝食难安。
“嫂子别哭了,我都记着呢,我哥厉害,那些人不敢欺负我的。”
姑嫂两说了好一会儿话,沈芸诺看邱艳面露疲惫才开口让她回屋休息,出了屋子,走廊上亮着灯,沈聪负手而立,望着远处青山的方向,她循着他的视线看向月色下的远山,沈聪看向的正是魏氏坟头的方向,她走上前,和他并肩而站,声音还带着痛哭后的沙哑,“娘会保佑阿诺在裴家好好的,待阿诺三朝回门,我们去娘的坟头拜拜吧,告诉娘,阿诺成亲的事儿。”
她记着她成亲前,邱老爹特意去她娘的坟前说起这事儿,而沈聪和阿诺,好似没有提起这事儿,她以为沈聪忙忘记了这会儿才想起来。
月色下,他的目光犹如外边的夜,泛着亮光又叫人看不见底,许久,她才听沈聪道,“不用,过年的时候再告诉娘吧,阿诺过得好,娘才能安心。”
忍不住,邱艳又红了眼眶,偷偷掖了掖,好好的亲事,为何察觉不到丝毫的喜庆呢。
“哭什么,我瞅着你最近常常哭,用不用找大夫瞧瞧,莫不是眼睛出了毛病?”沈聪扭头,手捧起邱艳的脸,扬眉摇头道,“哭起来丑极了,在阿诺屋里哭过了,不会是阿诺吓着了把你撵出来的吧?”
邱艳垂下手,嗔他眼,转身回了屋子。
沈聪叹息,魏氏眼中,盼望的是阿诺过得好,日久见人心,裴征对阿诺是真的好还是成亲前花言巧语,一目了然,他想魏氏真的安心,而不是他报喜不报忧的假象。
躺下后,沈聪的手搭在她腰间,邱艳不安的动了动,突然听沈聪笑了起来,“若不是你小日子断断续续,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怀上了,这肚子上的肉,摸着竟然有点紧了。”
邱艳心里正难受着,听闻这句,更是失落,拿开他的手,侧身朝着里边,半晌,开口道,“聪子,或许我,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