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亮如白昼,周旭尧闲适淡然地坐沙发上,骨节修长的手,一只捏着茶杯,另外一手夹着香烟,气息冷贵。
沈嘉楠看着他冷静的面孔,一贯温和的眼神微微冷凝,“果然是你。”
那天收到秦桑的信息,他还有些意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忽然提起周旭尧,但也并未多言,结果一查,他马上就发现了周旭尧不对劲的轨迹。
顺藤摸瓜下来,基本就确认了周旭尧在何处。
周旭尧吸了一口烟,幽暗的眼眸淡淡睨向沈嘉楠,衾薄的唇勾勒出浅浅的弧,“是我。”
周旭尧没忘记白天那一幕,一想到他的手摸了秦桑的肚子,心头的郁结益发沉重,眸色更冷了几分,情绪却克制得很好。
沈嘉楠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你的目的是什么?”
周旭尧抽烟的动作微微一顿,取下唇齿上的烟,夹在手上弹了弹烟灰,寡淡的表情无波无澜,不答反问,“你说呢?”
他能有什么目的?无非就是想要她重新回到身边而已。
沈嘉楠过头袅袅的烟雾看着他的脸,深邃的五官冷静而克制,那眼神恍惚内敛又深沉,在那幽暗的后面,也不知藏了多少心思和秘密。
须臾,沈嘉楠温温开腔,“她当初就是不想跟你继续才会离开,你这样逼她,有意义吗?”
周旭尧溢出一声低沉的,以为不明的笑声,显得漫不经心,“这是我们夫妻两人的事。”
逼她有什么意义呢?
这个问题,在她离开之前,他思考过,在她离开以后,他更是反复问自己,为什么不能像当年对凌菲那般潇洒转身。
答案只有一个,她在他的心底生了根,发了芽,他无法拔除,只能继续束缚。
若是能够,他亦想让她离开,放她自由。
可是,她失踪的日子里,他却如行尸走肉,每每待在她曾经驻足过的房间里,那种冷透彻骨的寂寞便找上他,啃噬着他每一根神经,难以安生。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念想和情感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日益膨胀,愈发热烈,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在他的心底深处,酝酿发酵,一次又一次冲破他的极限。
在那些无法成眠的夜里,他也有些怨她的狠心,怨她不肯相信自己,不肯妥协。
越怨恨,越想念。
意义么?
大概他现在人生的意义,就是她。
沈嘉楠皱着眉头,“哪怕你这么做会让她变得郁郁寡欢,你也不改变注意?”
周旭尧被他的话狠狠戳中了心坎,绵长的疼,密密麻麻的牵扯着他的神经。
他含住烟,抽了一口,半响也不说话。
“你也看见了,她现在过得很好,”沈嘉楠的嗓音淡淡凉凉的,不似对秦桑的那般温柔,“她也喜欢现在这种生活。”
周旭尧深暗的眼睛看着他,平淡无波的嗓音略带讥嘲,“她现在确实还挺好,但是以后呢?你能保证她一直能这么轻松?一个女人独自带着一个孩子生活,赚钱养家照顾孩子,样样都需要耗损精力,凭她能做到吗?”
“再者,一个单亲妈妈,需要遭受多少人的猜疑和异样的目光?即便她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孩子的感受呢?”
第311章(修正)
周旭尧一连抛出几个疑问,沈嘉楠顿时语塞。
事实上,沈嘉楠有信心可以保障秦桑物质上的生活,然而,秦桑绝对不会接受,不管多辛苦,她一定会自己扛。
周旭尧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沈嘉楠迟疑地看着周旭尧那张深邃而削瘦的脸,试图从他的脸上探寻到一些蛛丝马迹,但是除了温漠的淡笑,什么也看不出来。
沉默了良久,沈嘉楠问道,“周公子,她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周旭尧慢条斯理地抽着烟,幽暗的眼眸眯成一道狭长的缝,衾薄的唇微勾,似笑非笑,“妻子。”
这个答案很狡猾,然又令人无从反驳。
沈嘉楠不清楚秦桑跟周旭尧是否离婚,他也没去问过秦桑关于她和周旭尧的任何事情,因为他觉得秦桑并不乐意提起这个名字。
每个人心底多少都会藏着一些别人无法触碰,也不能去触碰的敏感,是伤是疼,都属于个人特有的秘密,对于秦桑来说,曾经的陆禹行如此,现在的周旭尧亦然,沈嘉楠未想要对她的感情进行刨根问底。
也正是因为他的缄默,秦桑才会与他保持着好朋友的身份至今。
然而他对周旭尧这个回答不满意,甚至觉得他有故意逃避问题的嫌疑,浓黑的剑眉皱了皱,索性直白挑明,“你对秦桑的感情到底有几分?”
周旭尧低低地笑了一声,用波澜不惊地口吻反问,“沈少爷是以什么身份来问这个问题?”
沈嘉楠掀动眼帘,光明坦荡地迎上周旭尧审视的目光,淡淡地回答了两个字,“朋友。”
“只是朋友?”
“不然呢?”
周旭尧的身体往沙发背上轻轻一靠,他的表情始终是淡若无物,敛眸沉吟,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他低沉缓慢的说道,“喜欢她十几年,你真心甘情愿待在朋友的位置上?还是在借朋友的身份满足你对她的念想?”
沈嘉楠和秦桑的过往,周旭尧不说一清二楚,却也并未全然无知。
再者,他是男人,男人自然能更明白男人的心理和想法,沈嘉楠对秦桑的心思,他不至于眼瞎的什么都瞧不出来。
闻言,沈嘉楠轻轻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