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宁国忠亲自过来了,宁伯瑾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他怀疑宁静芸会去清宁侯府,前前后后绕了几圈没有见着人,宁府周围的大街小巷走遍了,不知宁静芸哪儿去了。
这个女儿养在老夫人身边,言行举止无可挑剔,否则当初也不会入了清宁侯世子的眼,加之宁静芸长得漂亮,他心里多少有些欣慰,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儿长得好看,他面上有光,但是没想到,结果出了这种事儿。
宁伯瑾的病一半是淋雨所致,再者就是担心御史台弹劾他,宁国忠和黄氏责怪他,子不教父之过,他难辞其咎,各种情绪交织,才病倒了。
宁国忠坐在正厅,眉头紧皱,语气不甚好道,“静芸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做?”
深闺中的小姐,半夜离家出走,传出去,外人的唾沫星子能让宁府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宁国忠怀疑宁静芸和程世子私奔了,但是无凭无据,若光明正大的去清宁侯府问人要人,他拉不下这个脸,而且,清宁侯未必给他这个面子。
“她既是怀疑我有险恶用心,由着她去了,不过还得劳烦父亲出面,对外就说她病重,得送去蜀州庄子养着,苟家那边我和三爷亲自说,苟志不是说三道四的人,不会乱说的。”黄氏坐在宁国忠对面,脸上无悲无喜,异常平静。
宁国忠没有说话,眼下来看,为了保全宁府的名声只有这样做了,程世子回府后双腿受了伤,养好后走路一瘸一跛的,侯夫人为他说亲,好些人家都不肯,老夫人便将主意打到怀恩侯府的小姐身上,被怀恩侯夫人委婉拒绝了,怀恩侯与清宁侯关系交好,为了儿女的亲事,两人不如往前亲近了。
这是满朝文武都知道的事儿。
看黄氏心力交瘁,宁国忠还得处理接下来的事情,没有久待,对宁静芸,他感情不深厚,不能换取利益,弃了便弃了。
当天清晨,一辆马车从宁府缓缓驶出城门,朝着蜀州的方向奔去,说是宁府五小姐病重要去庄子养一段时间……
就在消息慢慢散开的同时,一辆毫不起眼的轿子进了清宁侯府。
宁静芸,往后就是富贵人家的妾了。
宁静芸的事情给黄氏打击大,宁伯瑾又病着,半个月,黄氏身形消瘦得不成样子,看上去老了十岁,健康的肤色瞧着有些枯黄了。
宁樱每日都去梧桐院陪她,或陪她静坐着,或陪她说说话,黄氏不爱开口,常常沉默许久才回她一句,多是风牛马不相及的话,宁樱心底反思过,若她知道宁静芸利欲熏心到如此地步,当初还会不会拦着她不嫁给程云润,那时候的宁静芸,原本是可以嫁去清宁侯府做世子夫人的,而不是,如今程世子的小妾,而程云润的世子之位,保不保得住还不好说。
清宁侯膝下不只程云润一个嫡子,而程云润如今的模样,继承侯爵会被京城上下奚落,清宁侯自己不提,朝堂上也会有人提出来了,程云润的世子之位,迟早会被摘了,宁静芸的算盘落空了。
她心下有些不安,重生后她尽力避免不好的事发生,引着它往好的方向发展,宁静芸的事情上,她心里不喜她嫁得好,为苟志感到惋惜,却也没有害宁静芸的意思,结果,却让宁静芸做了程云润的妾。
坏的事情便好了,好的事情变成了坏事,那她往后该何去何从?
谭慎衍对她的好她感受得到,之前刻意忽视是她不敢想,身份家世悬殊大,黄氏不会剑走偏锋,她没有想过她们还能往前走,可是,宁静芸和程云润的事儿叫她心头蒙上了淡淡的失落,她发现,那种失落是和谭慎衍有关的。
她想她现在遇到的谭慎衍才是真实的他,最疼他的老侯爷活着,他没有对付他的亲生父亲,不是让人闻风丧胆杀人不眨眼的刑部尚书……
从温和有礼到冷酷无情,他经历的事情或许不比自己少。
怀着这种情绪,她竟然生出惺惺相惜的感情来。
天儿渐渐暖和,尚书夫人下的帖子黄氏未能赴约,黄氏让吴妈妈向尚书夫人解释说自己病了,隔日,尚书夫人派人送了些珍贵的药材来,宁樱看黄氏这般,心底也难受,坐在院子里,一五一十的将破坏宁静芸和程云润亲事的事情说了,黄氏望着她,素净淡雅的装束衬得女儿温婉端庄,气质如兰,她眼角发红,哽咽道,“吴妈妈和我说过了,我知道你是为了娘考虑,程世子非良配,亲事又是你祖母应下的,你不出手,娘也不会让她进侯府,只是没想到,她这般固执。”
说到这,黄氏眼角滑过两滴泪,对宁静芸,她心里的愧疚更重了,当年,她誓死都该带着她离开的,否则,宁静芸一定不会做出离家出走的事情来。
宁樱掏出怀里的手帕,轻轻替黄氏擦去眼角的泪,安慰道,“娘别想多了,一切是她自愿的,怨不得我们,我瞧着苟家哥哥就很好。”
黄氏吸了吸鼻子,消瘦的脸颊淌过几分遗憾和惋惜,转而说起其他事情来,“娘寻思着为你说亲了,早些时候相看,可以多多打探对方的品行,你觉得如何?”
宁樱不知黄氏话题转得如此快,想起当日老侯爷的一番话,她脑子乱糟糟的,又看黄氏定定的望着她,她不忍拒绝,若能分散黄氏的注意力,倒不是不成,她轻轻点了点头应下。
宁伯瑾在屋里养了一个月病情才见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宁伯瑾跟着憔悴了一头,程世子纳妾的消息在京城没有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