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他们几次三番的打探,可引他们来的人确实个愣头青,不肯说明到底怎么一回事,只是含糊其辞的说有人撞了鸣冤钟。
这一听,不光是张氏,就是白希云和病中的老太君这一下子都懵了。
鸣冤钟是什么,大周百姓没人不知,这钟声一响,可是要皇上亲自出马来审案的。这么大的官司,皇上都给惊动了,居然还牵扯到了他们的头上来,张氏与白永春都是面如土色,老太君一路赶来,险些在马车上晕过去。要不是一会儿还要面圣,他们真真恨不得自个儿都晕过去了事。
张氏紧张的手心冒汗,扶着虚弱的老太君,二人齐齐的瞪了一眼白永春。
白永春则是喉结滚动,吞了一口惊惧的口水。
这到底是都是什么事儿啊!
看到有身着差役服侍的人领着锦衣华服的人来,老百姓就知道一定是安陆侯府的人来了。百姓们平日里也无甚消遣,这会子全等着看热闹解闷,是以此时人人都目光炯炯的盯着人,好奇的想知道安陆侯长了什么样子,最好奇的还是安陆侯夫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为了争宠,将自己的亲生女儿丢掉,再换个孩子进来,而且据说安陆侯夫人对养子也并不好,若不是白希云遇上了个医术卓绝的神医为妻,说不定这会儿坟头草都长的很高了。
老百姓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白永春则是拉着张氏和老太君进了大堂。由于被夺了官职之后,白希云已经许久不用上朝,自然许久未见过皇帝,此时再次见面难免心情复杂,尴尬、紧张,担忧,又隐隐含着一些想要官复原职的期待。
白永春带着家眷行了礼。
皇帝心疼白希云,见了白永春和张氏等人,先是垂眸打量了一番,随即便是良久的沉默。
皇帝不开口,殿内便无人说话。林三四和周氏对视了一眼,已经是打定了主意要等皇上给做主,反正他们说什么也没用,是以也都不言语。
张氏与老太君虽然是命妇,曾经入宫过,可是他们毕竟家族渐渐衰弱,并不是主流的功勋家眷,就是见万贵妃都说不上话,更何况在皇帝的面前,他们的确见过皇帝,却也都是远远地看过而已。此时直面天颜,他们未免觉得心慌不已。
许久,皇帝才开口,说出的话真真能将白永春和张氏吓的昏死过去。
“白希云不是你们的亲生子?”
白家人脑袋嗡的一声。
从前最能沉得住气的的老太君,因为祠堂被烧毁正在病重,再观此时皇帝的面色,听着皇帝威严宛若淬了冰渣子的声音说起这件事,等同于直接戳中了她心里的那个不能碰触的惊恐部位,老太君眼睛一翻,直接晕了。
皇帝不过问一句话,白家人还没回答,就已经先晕了一个,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有内容。
瞥了一眼晕倒的老太君,皇帝哼了一声,才道:“将人抬走,好生救治。”
“是。”
有侍卫行礼,将老太君直接抬走。
此时的白永春和张氏都已经慌了。不过到底是白永春多年为官,别的本事没有,控制自己的面皮不要表现出自己的真实心情,这个能力还是有一些的。他只是沉默的不言语,心里却已经在淌出惊恐的鲜血,混淆皇室血脉可不是好玩的,这一次要是事发,莫说是他们,就是乡下的本族都要受带累,灭三族还是九族就都看皇上的心情了。
白永春额头冒汗。
张氏这里已经是面色惨白,眼看着老太君被抬走了,心里是无从遮掩的恐慌,脸色惨白,浑身颤抖了起来。
看他们这样,皇帝便有了数。随意的看了一眼顺天府尹。
顺天府尹会意,就将方才林三四和夫人招出的关于白希云的身世给说了一遍,最后斥责道:“安陆侯夫人,好歹也是大家出身的,怎么能为了做争宠这种事而随意混淆家族血脉?”
“不,不,我没有啊!”张氏听着这种无稽之谈,怎么可能承认:“这种事情,简直是无稽之谈!妾身根本就没有生出过什么嫡长女,更不可能将自己的孩子换走,还请皇上明察!”
见张氏如此慌乱,在场之人心里都十分鄙夷。这等事,既做了,又岂能承认?若是承认,一个善妒的名声就算是甩不掉了。所有人都十分怜悯的看向白永春,怜悯之中又透着一些幸灾乐祸。
就算白永春平日里太过不着调,如今还失了圣心丢了官职和爵位的世袭罔替,做生意还失败,等同于白家终结者,超级败家子,可是一个男人,亲生骨肉竟然被妻子因为争宠给换走了,摊上这样善妒的老婆是他的苦,而他自己宠妾灭妻,竟然让庶长子出声在嫡长子之前,看来他的不着调是早年轻时候就有的。
面对各色眼神,白永春满心的苦无从宣泄,就只能沉默。
他不仅在心里衡量,到底是现在这个说法对他们来说比较划算,还是将原本的真想说出来划算,亦或干脆矢口否认划算。
矢口否认,怕是没有人会相信的。与混淆皇家血脉比起来,到底还是混淆自己家的血脉比较划算。反正错误都是张氏的。是张氏为了和小妾争宠才换子……
思及此,白永春似是忍无可忍,一蹦三尺高,一巴掌就殴在了张氏的脸上:“你这个妒妇!我的亲生女儿呢!你将孩子弄到哪里去了!”
张氏被打的跌坐在地,愣愣的捂着脸。
而人群之中立即传来白希暮、白希汐和白希澜的声音:“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