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什么事,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乌临思而不得。
林加,林加。她忍不住在心底,默念着这个名字。
他又一次地,让她看不明白。
“周锦。”
一个声音,打破了房内的沉默。
乌临听出来那是林楷的声音,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
林楷站在房门外的走廊上,也在朝她看来。
周锦听见林楷叫自己,立即从房里退出去,走到林楷身侧:“先生。”
林楷却又没理他了,只目光淡淡地看着乌临,说:“乌临小姐,林加醒了,你去看看他吧。”
乌临怔住。
刚刚她大吵大闹,不过是想见林加一面,本以为已没有希望,没想到竟会柳暗花明。
她本也算是聪明的人,略一思索,想到某种可能。
乌临张口欲问,却又生生咽下。
无论如何,这是她的机会。
乌临用手掌撑住地毯,从地上爬起来。
尽管对方对她态度恶劣,但乌临仍保持了言辞上的礼貌:“林先生,麻烦你带我去见他。”
林楷看着她散乱的头发,颊上的掌印,目光闪动。
但他最终只转身对周锦说:“你带她去吧。”
☆、后悔
林楷交代完毕,便径自离开。
周锦站在门边,面色阴晴不定。
林楷忽然改了主意,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
他拗不过林加。
林楷拗不过林加,周锦也不可能违逆林楷的命令。
再多不情愿,周锦也只忍耐下去。他看着乌临走过来,忽然说:“等等。”
乌临便停下。
周锦说:“你去整理一下。这样子让少爷见了,会招他心烦。”
乌临一门心思都放在如何逃出生天上,被周锦提醒,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样子,一定相当狼狈,叫人看不下去。
她没说话,沉默地走进一侧的洗手间内。
对着镜子将头发重新梳理整齐后,乌临看着自己面颊上红肿的指印,苦笑。
乌临走出洗手间。
周锦带着她下楼。乌临的判断没有错,林加的房间,果然就在一层,刚刚林楷走过去的方向。
一直走到长廊尽头,周锦才停下来。
房门虚掩。周锦屈指敲了敲门。
一个穿着淡蓝色毛衣的中年女子将门打开。周锦冲她点点头:“周医生。少爷怎么样?”
周医生说:“少爷很清醒,精神看着还好。不过,最好还是别打扰他太久。”
周锦侧过头看了乌临一眼。
乌临读出那一眼里隐含的警告。
但林加就在房内。她有太多想要向他求证的东西。
她太想见到他了。
于是,乌临无视了周锦的目光,低声说句:“借过。”
而后从周医生身侧穿了过去,径自疾步往房内唯一的那张大床走。
并没有人阻拦她。
床上躺着的人,安静得悄无声息,似乎对门口的动静浑然不觉。
乌临直到走得很近了,才看见林加仰面躺着。
——她当然不知道,在听到敲门声后,林加第一反应便是将脑袋转向门的方向,想要捕捉她的身影。
可听到她的声音后,他忽然情怯起来,又扭回脑袋,恢复盯着天花板的姿势。
他这样想要见到她。想要确认她平安无事。
但当乌临真的走近前来,林加却又莫名惶恐。
眼前落下一片淡淡阴影。是乌临挡住了灯光。
她站在床前,看着他。
视线交汇。林加望着乌临的眼神,在他的竭力自控下,竟真的是平静无波的。
两人对视片刻后,林加闭了闭眼。
“很抱歉把你卷进来。”
他发出的声音很低,不比蚊子叫更大声。但这已经是林加竭尽全力后的效果了。
乌临没有听清楚,却很快明白过来林加无法正常发声的原因。
那日他喝下数十瓶辣椒油,又被木棍痛击反呕的惨烈情形,依然清晰地印在乌临的脑海里。
想到面前这苍白虚弱的男人经历过的事情,乌临再急,也不免多了几分耐心。
她冲着林加近乎温柔地笑了笑,索性侧身在床沿坐下来:“你慢慢说。我靠近一点听。”
乌临真的低下了头,耳朵靠近林加的唇边。
她靠得越近,林加也将她脸颊上红肿的新伤看得越清楚。
林加又闭了闭眼,说:“对不起。”
这次,乌临听见了。
她坐直了,重新看向林加的眼。
他深黑的眼里浮着歉疚的神色。像是真的。
——然而乌临不得不承认,在一些事情上,她并非林加的对手。她更没有自信,分辨林加所说的话的真假。
到头来,她所知道的、所感觉到的,不过都是林加希望她知道和感觉到的事。
而他不愿意让她知道的那些事,林加一直隐瞒得很好。
所以,即便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乌临也不敢全然相信他这句“对不起”的诚意。
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她不至于对着一个刚在鬼门关走过一圈的人疾言厉色。尤其是这个人,可能是为了救她而自愿跳进火坑的。
说起来,这件事,怎么想都离奇。
乌临看了林加一会儿,慢慢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搭在额边的黑色发丝。
这个动作透着温存和亲密。不像是她对他一贯的态度。
林加微微睁大了眼。
乌临俯下身,靠近他。
随着这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