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铭笑意更深,跟唱曲儿似地哼唧:“你一个寺里长大的傻和尚,跟我一样没有娘爹又不疼的,怎的就这么早得了真心人,而我这般知情识趣的美男子,竟然到如今都没遇上个情投意合的。你说老天爷是不是瞎了眼?”
苏冥笑:“你整日美人环绕,还不知足?”
宋铭歪头似笑非笑看向他:“美人再多有何用?我把美人都给你,换你的十一,你干不干?”
苏冥嗤笑::“当然不干!”
宋铭笑:“可不是么?”说罢挥挥手,“我决定把美人都散了,好好修身养性,等着我的真心人出现。”
苏冥对他的话不以为意,只笑了笑,默了片刻,又问:“齐王那边你安排好了么?”
宋铭挑着眉毛点头:“他如今在京中就是个闲散王爷,我送了帖子到他府上,请他过两日来这里看看戏,我也正好和我这个郁郁不得志的二哥叙叙旧。”
苏冥微微蹙眉:“虽然如今六部都掌握在宋玥手中,但齐王母妃陈贵妃在后宫还有几分地位。而且和前太子生母王皇后关系不错,这些都可以利用起来。”
宋铭思忖片刻,抬眼问:“我三哥真的是你亲兄长?”
苏冥皱眉默了片刻,摇头道:“我先前一直很笃定,但是这一年来仔细想了想,却不太敢确定了。不过他到底是不是奸生子都没有关系,只要李贵妃因此失宠,齐王趁此机会实力再上升一点,能与宋玥抗衡就好。”
宋铭勾唇笑开:“本来我对那个位子半点兴趣都无,不过现在想着坐上去玩一玩儿也无妨。到侍候你说我封你做个甚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品亲王,如何?”
苏冥摇摇头:“若是真有这么一天,我只愿那些人得到惩罚,世道安稳,百姓安居,我带着十一离开朝堂,过上平平静静的生活。”
宋铭嗤笑一声:“你也忒没志气!儿女情长地就这么重要?”
苏冥轻笑:“倒不是儿女情长,就是想要过简单点的日子。”
宋铭神色莫辨地默默打量了他一番,又勾唇笑开:“好,我答应你。”说罢,目光又轻飘飘落在他手中那红色的小木匣上。
……
如今两人都返了京,苏冥跟秦王一起暂居雅风园,那宅子虽是秦王私宅,但谁都知道先前就是个专门豢养伶人的地儿。伶俜一个女子,也不能有事无事往那儿跑,尤其是宋铭的名声实在一言难尽,她又是个寡妇,若是叫人发现,指不定会被如何戳脊梁骨。
好在她还有个跟她一样念叨着苏冥的表哥。宁璨在她拐弯抹角的指点下,摸到了秦王的地盘,让人给苏冥送了封邀请他来府上做客的信。
不过苏冥还未上门,倒是先以秦王的名义,邀请他去雅风园赴宴看戏。宁璨虽然贵为尚书公子,但如今刚刚回京,同京中世子毫无交集,他也不打算牵涉到派系之争,不过秦王素来是个闲散王爷,倒也不用担心这等事。但他设宴,定然是邀请不少世家子弟在列,倒也是个长见识的机会。
因着知道世子与秦王曾为旧识,宁璨自是带上了伶俜。
宋铭邀请的人并不多,除了二皇子齐王和即将就藩六弟的辽王,再就是两个公主和几个从前跟他斗鸡走马的公侯子弟。宁璨和伶俜算起来是这波人里身份最不显赫的两个。
三位皇子围坐一桌,其余人分坐旁边和身后。苏冥和宁璨伶俜坐在一桌,为了不让人发现端倪,伶俜强忍着淡定的模样,与苏冥一脸的从容倒是相得益彰。唯有宁璨一直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他倒不是激动这种场合,而是高兴与苏冥重逢,无奈又不能像私下里那样笑语言欢,甚至因为在座的都身份尊贵,他想和苏冥评论一番台子上的戏,都怕失了礼仪,生生憋了他一个多时辰。
好在那戏委实唱得不错,那戴着点翠头面,画着艳丽胭脂的伶人,唱腔婉转,身段柔美,水粉水袖一挥,端端是让人忍不住为之沉迷。
伶俜认得那伶人,正是装扮上了的叶罗儿。他不施粉黛已经雌雄莫辨,如今着戏服,画了浓妆,更是看不出半点男儿姿态,美得倾国倾城。在座的几个世家子弟,无比露出赞叹之色,两位公主也是直拍掌呼好。
齐王目光更是一直黏在叶罗儿身上,嘴角带着沉迷的笑意,直到一幕戏落下,叶罗儿退到后面的屏风,他才笑着朝旁边的宋铭道:“四弟真是有品位,恐怕宫廷教坊中最好的伶人也比不上你这位,更别提我府中那些不成气候的优伶。”
宋铭笑道:“我也不想自夸,不过我这位伶人还真是天姿国色,也算是我运气好,捡到了这么一个宝贝。”
齐王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似笑非笑道:“昨日我听说四弟把身边的美人都遣散了,莫不就是为了这位美人?”
宋铭抿嘴摆手轻笑:“二哥莫笑我,我不过是打算修身养性罢了。”看着齐王的戏谑眼神,又扶额笑道,“你若是不信,我把刚刚那伶人借给你如何?”
齐王眼睛微微一亮:“你当真舍得?”
宋铭笑:“这有甚么舍不得,兄弟如手足……”后面的话还未说,见齐王笑得更甚,干脆挥挥手道,“反正借给你就是。”
齐王点点头:“也好,我如今在京中就是个闲散王爷,正准备跟你学学,整日听听戏喝喝酒以慰平生。”
宋铭见着稍稍卸了妆的叶罗儿走过来,朝他招招手,让他坐在齐王旁边:“罗儿,好生伺候齐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