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有多了解楚冰?苏凭不太清楚。他将有关于楚冰的一切都放在心里,从不与旁人轻易说半句。苏凭还是上一次和江越一起,在港式茶餐厅遇到楚冰时,才知道楚冰的口味问题。之前一直没有刻意去记,但不知道怎么,今天点单的时候,莫名就想到了这点。
他将原因归咎于自己的圆滑与心细,内心却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究其原因,可能是那一晚留给他的印象太深。那一次酒会上,苏凭代表父母应邀参加,在衣香鬓影的大厅中游刃有余地谈笑风生,江越却一直压抑地沉默着,直到终于向他开了口。
“苏凭。”江越很久没有这么端正严肃地叫过他的名字,脸色有些苍白,眼中是让那时的他极为莫名的黯然,“你和楚冰……真的定下了吗?”
江越也知道?苏凭意外地皱了下眉。徐宜初没有跟他正式说过这件事,但这个消息他也听到了,自家亲妈有意给自己订个婚,对方是故交的女儿,名叫楚冰,也是个演员。
都什么年代了,素味平生,面都没见过,居然就产生了订婚的想法。他的家庭明明也不是那种封建旧式家庭,苏凭完全不清楚自家亲妈都在想些什么。但是……
视线扫过江越苍白中带着紧张的脸,苏凭淡笑着朝他举了下杯。
“没有的事。”他平静地说,“捕风捉影的消息,我这个当事人都不知情,不要随便相信。”
但是,他的人生轨迹,从来不会交到别人手里,亲妈也不行。
“那就好。”听到他的回答,江越肉眼可见地长舒口气,仿佛骤然得到了解脱,眼中的光刹那见都被点亮。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苏凭,和他碰了下杯,猛地仰起脖子,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我跟你说过吗?我喜欢她,一直喜欢她。这辈子要是娶不到楚冰,人生就算白活。苏凭,我之前很怕你回答说是,如果那样的话……我恐怕,还是会从你手里抢。到那时即使是连兄弟都没得做,我也……”
“在所不惜。”
“什么样的美女让你栽成这样?”苏凭惊讶地扬眉,随后又笑着摇了摇头。
“喜欢你就去追,我抽时间跟我妈说一声,别乱点鸳鸯谱。我可不像你,不打朋友妻的主意。什么时候带着她来给兄弟们见见?”
“别这么说,人我还没追到……”江越有点不好意思地辩驳,曾经也是万花丛中过的人,如今提起自己真心喜欢的姑娘,看起来竟然有点拘谨。苏凭新奇地看了他一会儿,却见他忽而视线僵住,而后脸上的血色如潮水般褪去。
苏凭诧异地回过头去。
头顶金碧辉煌的吊灯慷慨地将金芒洒下来,点缀进长长的礼服裙摆。她的黑色长发在脑后盘成优雅的髻,露出天鹅般修长美丽的脖颈。少女在落地窗前站着,背后是一片深蓝色的天幕与月光,将她得轮廓勾勒得美轮美奂,红唇的弧度与眼底的冷意都让人移不开视线。流光溢彩的凤眼朝他们的方向看来,红唇轻轻一撇,露出个极尽冰冷美丽的笑来。
“晚上十点,夜深人静。”楚冰淡淡地说,视线带着讥诮扫过江越与苏凭,微微垂眸,朝他们遥遥举杯。
“果然是个做梦的好时机。”
。
事后苏凭认真回忆,扪心自问,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很过分,如果他是楚冰,那就算这世界上只剩下苏凭和江越两个男人,他也不会选择其中的任何一个。是以苏凭对初见面就把楚冰得罪死这件事毫无异议,最初也觉得并没有什么关系。
谁都不是流通货币,哪能所有人都喜欢。
这种漫不经心,在真正认识并了解楚冰之后,慢慢烟消云散,时至今日再回想起往事,已经让他恨不得时光能够重来。但毕竟这就是真实人生,好在楚冰并不斤斤计较,他们得以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相对坐着,以比较熟稔的态度聊着共同话题。
但这样的风平浪静下,暗礁与隐患半点不少。不提两个人的性格差异,王筠和严钧算一个主要矛盾,而江越横亘在两人中间,让苏凭每每想起都觉得心中怪异。他在说完江越两个字后便沉默下来,楚冰闻言点点头,继续动筷子,竟然一句相关的话都没有。
“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苏凭问她。
楚冰疑惑地抬头看他:“说什么?哦,谢谢,他有心了,细心体贴在我这里很加分。”
“加分?”苏凭怔了一下,看着她问,“我以为你……不太喜欢他?”
“我不讨厌对我好的人。”楚冰摇头,随后又说,“只是也不会因为这份好就以身相许。”
“人生不过区区数十年,把时间浪费在一个没有必要的人身上,太不值得。我很渴望家庭,为了这份渴望,也会付出相应的谨慎。真正需要两个人一起才能做的事情不多,值得花很长的时间去确定。”她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银耳,平淡而冷静地低头喝了一口。
“我不讨厌江越,但也谈不上喜欢。追我大概是件旷日持久的事情,这中间收不到回应,投资与回报也并不对等。所以希望你不要插手,不要揠苗助长,让时间见证,毕竟……”
她的动作停下来,似笑非笑地看了苏凭一眼。
“毕竟,你不是很期待,叫我嫂子的那一天吗?”
对,是他说的。苏凭跟着扯了扯唇角,头一次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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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吃得再慢,总有结束的时候。临近尾声,两人相对喝汤。苏凭随口问:“罗铭那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