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常听别人说怀孕的头三月身体各种异常状态,但她肚子里这孩子倒叫她省心得很,并没让她难受。刚刚扮作俞眉远嫁魏眠曦时,她是抱着必死之心留在他身边,为的只是那一丝贪恋,那一点温柔,她像他随意捡回的一只流浪猫,他厌烦了随手可弃,她却无法遗忘,只想着就是死也要死在他身边才甘愿,可如今……她有了孩子。
生命的空缺被莫名填满,她有了牵挂,便再也无法义无反顾地扑火。
“在想什么?”魏眠曦端着燕窝粥走到床边,竟要亲自喂她。
她忙接过那粥,阻止了他的温存。
“没想什么。这几日在屋里呆得发闷,你什么时候得空了,带我去城中逛逛?”她搅了搅粥,并不想吃。
“最近……怕是不得空了。”魏眠曦伸手到她耳根后。
魏初九心里一凉。他最近总爱做这个动作,耳后是面具的粘合处,虽然平抚摸不出异常,然而若是有心人,多用些力就能将面具撕下。
“军务繁忙?”她捧粥的手一颤,若无其事道。
魏眠曦只是将她的发勾到了她耳后便收回了手。
“明日我要出发去桑陵,要三四个月才能回来,你一个人好好保重。”他又她手中取回碗,舀了匙粥小心喂到她唇边。
她却抓住他的手:“去桑陵?这么急。”
她从没听他提过要去桑陵的事。
粥沾了些到她唇角,他取过帕子替她拭去,温声道:“是啊。军机不可泄露,所以一直没说。”
“那你带上我!”她抓着他的衣袖不肯放,“你说过的,到哪里都要带着我。”
“你有了身孕,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不合适,在这里等我回来。”他笑着再舀了匙粥到她唇边。
她开口含下这粥,他满眼宠色地望她,竟叫她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不多时,一碗粥便喂完,魏眠曦起身。
“你先歇着,我去去书房。”
“魏哥哥……”
“嗯?”他不解问道。
“你……一会早点回来休息,我冷。”
她终于察觉了,他这两日不再唤她“阿远”,想问他原因,一开口,却成了另一句话。
“好。”他点头,转身离去。
魏初九便呆呆看着膝上盖的锦被,心里忽然空洞。
……
才出屋子,魏眠曦便停了步伐,怔怔看着自己的手。
他试了很多次,只要他愿意在她耳后用点力,他立刻就能有答案,可他这手却迟迟不敢下。
知道了答案又能如何?杀了她?还是就这么将就一世?
两世为人,他对敌杀伐果决,却偏偏于情之一道畏手畏脚,既不愿舍弃,又无法得到。她的重生,骗去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真是个……狡猾的狐狸。
“将军。”夜幕间跑过来一人,向他俯身行礼。
魏眠曦回头望望寂静的屋子,往外送迈出一大段距离后才开口。
“邓维,你不必随我去桑陵了,留下来保护王妃吧。如果……战局出了异/变,你就带她离开这里。”他说着顿了顿,才续道,“不要带她回京,把她带去南边吧。”
他不想知道她是谁,哪怕只是场欺骗,他也要当成是这两辈子与阿远一场夫妻所得到的真正幸福。
到了桑陵,一切便是天翻地覆,他势必要割舍。
诚如阿远所言,他是个魔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