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独得两样彩头,俞眉远好不痛快。
她痛快了,有人就不痛快。俞眉安气坏了,在蕙夫人甩袖扭衣怒了半天,直到众人回了清芳楼取出酒筹行令,她方笑了。
行的是“春上枝头”令,俞眉远对诗词歌赋不在行,行到她时勉强掰了两句,要么对仗不工,要么没押到韵,惹来满堂轰笑,她也不在乎,举杯自罚。
连喝了几杯酒,酒劲上来,她就有些撑不住,满脸通红地讨饶告罪,让青娆与“昙欢”扶了出去,上旁边的厢房里小憩。
可才一踏进厢房,她脸上的醉酣之态就全散。
“昙欢,找个机会偷偷把这封信递到二老爷手上,别叫他发现是你放的。你可有办法?”俞眉远从袖里掏出张纸晃了晃。
霍铮点头。
这种事对他而言简直小菜一碟。
俞眉远便将信塞进他手中,道了声:“等一会他们会下楼来炙烤野味,就趁那个时候,你小心点。”
霍铮接下信妥贴放好,并不多问。
俞眉远笑笑,她喜欢他的寡言。
“青娆,晚上你跟着我,替我多注意三婶的动静,一旦她有不妥要离去,就告诉我。”她转头又朝着青娆吩咐。
青娆点头,却又疑惑道:“姑娘,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事若办好了,便是一箭四雕!你等着看戏就是。”俞眉远说罢一仰头倒在了贵妃榻上,“现在先让你姑娘我歪一歪,等他们下来了叫醒我!”
……
楼上的酒令行到天微暗才作罢。
庭院里炭炉生起,炉火猩红,白雾串天,烟熏火燎的气味四散。喧闹的声响隔着门帘传进,不用人叫唤,俞眉远自己就一骨碌爬了起来。
霍铮已经先一步出去了,屋里只剩青娆,她替俞眉远将衣裳整了整,方扶着她出了门。
“哟,醉鬼来了。”俞眉安手里正拿着串好肉块的叉子站在炉旁,一见她过来就嘲道。
“我这是闻香而至!”俞眉远闭眼深嗅了一口,十分陶醉。
“什么闻香,分明是肉味,你这馋猫!”俞眉初嗔了她一句,将自己手里已串好的肉块塞进她手里。
俞眉远冲她撒娇了一句:“谢谢大姐。”
甜腻暖人,俞眉初才要笑她,便又听她道:“大姐疼我,不如替我把肉烤了吧。炭火熏得慌,回头折腾我一身味儿,我不想烤!”
那肉串又被塞回俞眉初手里。
俞眉初佯怒地要打她,俞眉远却笑嘻嘻跑走,恰撞到了俞章华身上。俞章华见到她,有些欲言又止,倒是俞眉远转身一看是他,忙不迭地扯了他的衣袖。
“好你个章华,总算让我逮着。”
“你逮我做啥?”俞章华被她说得莫名其妙。
俞眉远看了看四周,将他拉到了花丛边无人处。
“章华,昨个儿我让人偷偷送信你给你,你怎么还不给我回复?”她压低的声音里有几分怒意。
“你写的信?怎么可能?你来得刚好,我也想问你信的事。我是收到了信,不过不是你写的,二门的张婆子说是青娆写来的?”俞章华很惊讶,也跟着压了嗓子。
“我是遣她给你送了信呀。你前几日想给水潋买胭脂,不是管我借了银两,说好前日还我的,可到昨天我都没收到。你管自家姐姐借银子使的事面上不好看,我总不好大张旗鼓地问你要吧,自然写了信让人暗暗送给你,提醒你记着这事儿。”俞眉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俞章华更觉得奇怪,便从衣袖里掏出那信来递给她。
俞眉远狐疑地展信,借着朦胧的天色看信,才看了两行她便讶然瞪眼。
“章华,这信不是我写的!也不是我屋里丫头的笔迹!想是半途被人调包了。”她将信攥紧,大怒。
“那怎么……”俞章华吓一跳,心里也犯疑。
“不知道。这信上约你今晚酉时末随草阁,却没有落款,也不知是谁借了我的手使坏,怕是有诈,你可千万别去。”俞眉远沉默了片刻方道。
俞章华少年心性,最恨这种阴事,当下怒起,道:“要不将这事禀了父亲?今天他刚好也在。”
“不成。今天是父亲的好日子,可别扫了他的兴致,且后宅的事还是要问蕙夫人。等明天吧,这信先放我这里,明天我与你一起去找蕙夫人,将这事查清。我断不容许有人污了我房里丫头的名声,去行这肮脏事!”俞眉远按住了他的肩。
“也是。四姐姐思虑周全。”俞章华点了头。
“对了,这事你可有告诉过别人?”她又问。
“没。昨夜才拿到的信,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我没敢告诉任何人。本想找机会先问问你,谁知等到现在才有机会。”俞章华虽fēng_liú,却也不是傻的。
“那就好。这事还是先别告诉其他人。”俞眉远将信细细折好,收进了自己荷包里,再次告诫他。
“你今晚可要好好呆在这里,别叫人拿住痛脚!”
“我晓得!”
“过去吧。”俞眉远朝前头呶呶嘴。
俞章华与她对视一眼,转身跑到院中。
俞眉远盯着他的背景,咬唇一笑。
……
众人烤了一会肉,觉得熏得很,又兼天色晚了发寒,便都丢开手回了楼上。
水榭戏台上大戏开场,咿咿呀呀的唱曲声传来。
“姑娘,信已经送到二老爷手中,他已经看了。”霍铮跟她回楼上,在她耳边细语一声。
俞眉远正闭眼敲桌合拍,闻言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