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煊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合下,白首太玄经。
☆、受挫
攻下周宁之后,新军联盟士气更甚,军队稍作休整之后便一路北上,向下一站塘头进发。天气渐渐入春,厚重的棉衣脱下来之后,谢同君明显感觉身上轻松不少,走起路来更是精神气十足。
其实她现在已经不必步行赶路了,早在攻下周宁之后,周宁的财物便被哄抢一空,出自宗室的这些人还好,但那些绿林军们就没这么多顾忌,一进入城内,便如同入关的土匪,将各家各户洗劫一空。
军队虽然仍旧显得不伦不类,但战马和辎重却是多了不少,看着就让人底气倍增。
在大家高调的瓜分财物之时,张偕像是没事人一样,除了之前打下来的战马,他只是拿了一些生活必备品,其余的东西一点儿没贪。
张俭对此颇有微词,认为张偕没胆子跟那些农民军抢夺,整日抱怨不休,她自从被冯寻休弃之后,整个人憔悴了不少,两颊上颧骨高耸,说起话来更是常常口出恶言,毫无顾忌,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似的。
她出嫁早,张媗跟邓姬都跟她不亲,几个小孩子更是避她如蛇蝎,或许是看众人对她态度冷淡,这几日总算是消停了些。
“姑娘,你渴了没?奴婢给您送水来了。”早在军队行军之前,谢同君便将绕梁放到了梁姬身边,跟着李姬一同侍候她,所以真正算起来,见面次数实在屈指可数。就是见上了,也是来去匆匆,说不上两句话。
“过来吧。”谢同君朝她招招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有些心疼:“不过两个多月没见,怎么瘦成这样了?”
这小丫头不过十三四岁,一直在她身边任劳任怨,忠心耿耿,谢同君瞧见她这苍白的气色,心里有些愧疚。
“奴婢没瘦呢!吃的好,睡的好,倒是姑娘,下巴都瘦尖了……”绕梁撅着嘴巴,眼里衔着泪:“奴婢这么久没在姑娘身边侍候,姑娘便瘦成这样了……”
“哭什么!”谢同君敲敲她额头,笑眯眯道:“你这丫头是变着法儿的说你自己贤惠呢!”
“姑娘……奴婢想姑娘了。”她扭扭捏捏的低声说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想我做什么?”谢同君看到绕梁削尖的下巴和消失的婴儿肥,忽然一阵黯然,慢慢收了脸上的笑容,沉默了一下,淡淡道:“我将你带出来,却一直没有管过你,你回谢家去吧!”
“姑娘……”绕梁噗通一声跪下,泪珠子直往下掉:“姑娘不要奴婢了么……是不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
“站起来!”谢同君眉头一拧,将她从地上提起来,长长的叹了口气:“你是谢家的人,理当回谢家去。”
“奴婢是姑娘的陪嫁丫鬟,自然得跟着姑娘……”她倔强的看着谢同君,声音低低的:“奴婢知道姑娘是为了奴婢好,可奴婢早就立誓,姑娘去哪儿,奴婢誓死跟随!”
“你这是何必?”谢同君拿她没办法,只得恐吓道:“战场上刀剑无言,我是护不住你的——”
她还没说完,绕梁已经把话头接了过去:“奴婢不怕,奴婢只盼着跟随姑娘左右即可。”
她的声音虽然发颤,但眼神坚定,面上毫无惧意,谢同君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张了张嘴,半晌才道:“……危险来临的时候,万事莫管,撒腿往前跑,知道吗?”
“可是姑娘怎么办……”
谢同君横眉冷对地看着她:“你不听话,我就送你回谢家!”
绕梁最后还是妥协了,低低应道:“诺。”
谢同君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打发她回了马车上,便自己一人默默往前走,百无聊赖的用脚踢着路边的石子。
“一会儿没看着你,你便自己跑了!”旁边张偕骑马过来,一手拉着缰绳,一手使力将她揽上马背,笑着道:“说好教你骑马的,现在想不想学?”
谢同君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已经猛地腾空,直到窝到他怀里了,才后知后觉的横了他一眼:“你要吓死人了!”
“夫人胆子大的很,怎么会这么容易被吓到?”张偕笑眯眯的。
说实话,她胆子可真不算很大,攻打周宁时,虽然在战场上天不怕地不怕,可当天晚上她便做起了噩梦,好几天都没睡好,好几次从梦里醒来,整个人都窝在张偕怀里,他还睡着,一只手却无意识的揽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也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睡着的……
回过神来,张偕已经一拍马腹,纵马奔驰起来,他将缰绳塞到她手里,悉心指导着她:“不要握的太紧……对……松一点……”
“啊——这马怎么乱跑?”谢同君气急败坏的低叫。
“你这样……”张偕握住她手腕,教她掌好缰绳、调转方向。
两人骑着马跑了好一会儿,连前面的董云也忍不住回过头来看着他俩,对旁边的樊虚笑道:“仲殷跟他夫人,倒是伉俪情深。”
“狼狈为奸罢了!”樊虚不以为然的接口。
“你跟他私交不多,为何这般不待见他?”董云好奇的看着他。
“直觉而已。”樊虚脸上一派漠然,心里却一直对桓如意的提议举棋不定,淡淡道:“少主不觉得张偕和一个人有几分相似么?”
董云更加疑惑了:“愿闻其详。”
樊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