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卫希夷又按照相貌,挑选了一队押运的兵卒。放弃了高大健壮的部分北方兵卒,而选择了一些看似瘦弱,面貌上有南方特征的士卒。命士卒们脱下号衣,改着杂乱无章的当地服色,也有着草鞋的,也有穿及膝短裤的,蓬头垢面,颇类农夫。再选几个有胆色,能言会道的头领,仿着荆太子派的使者的模样换的衣裳。
命他们伪称荆太子派来运送祛湿防潮的辛椒等物。
荆太子近来有些与兄弟们争相表现、拉拢之意,荆国上下不说人皆尽知,上层也是得到了风声。闻说太子“体恤”,是再不相疑的,胡乱检查了一下印信。这印信自然也是伪造的,荆太子向卫希夷赠予物资之时,卫希夷是全套都见过的。她自来聪颖,心灵手巧,亲自操刀,仿了个假的= =!
城非大城,守城士卒也不多,统共不过五百来人。地处南方,从饮食上便开始祛湿防潮,这些都很常见,也不显特殊。近来又是阴雨天,这些物品便成为常用必备之物,按期便有相应军需送到。
贵重特殊之物,谋如金帛一类,自然是另有相赠之人,寻常士卒是看不到的,也不走明面上的账目送到军中,而是私下相赠——这些都是惯例了,也无人去查询这些。酒也是有的,肉也是有的,将头领灌醉,取了他的号令,依旧是趁夜开了城门。
此地是荆、蛮接壤之地,南君在时是用以防范荆人的,该是小心戒备之所。自蛮地内乱,荆伯取了此地,又以此为基地向南推进,此城对荆人而言,便是背靠故国,南面百里皆是荆伯新取之地的“腹地”。又有归附之蛮人相佐,端的是十分安全。自上而下,都很放心,夜间守备也松懈。原本的守卒正在睡觉的时候,被一窝端了。
卫希夷连夜拷问,将投靠荆伯之人审问出一个名单来,连夜将人抓了。这些活计,卫希夷手下做起来相当的熟练,轻车熟路便将城门城墙上,都换上了自己人守着。
尘埃落定之时,不过半夜,果如卫希夷保证的那样,让女莹在城中安卧。
三个领头的人里,只有卫希夷是行军打仗的行家。这个行家统共也没打多少回仗,却是天生的对行伍之事十分敏感,十分……阴险。阴险得一点儿也不像是她的为人。
平素做人,卫希夷是坦坦荡荡,光明磊落,遇到有人困难就帮一把,比如对姜先;遇到朋友落难,是千方百计也要扶持,比如对女莹。然而,一旦对付起敌人来,却又狡诈得厉害。
女莹与姜先二人,对她在中山国都做了些什么,针对五国耍了多少心眼儿,是不了解的。眼睁睁地看着城池就这么地手了,两人都有些回不过神儿来。女莹站在有些年头的、构造熟悉的房舍内,惊喜地道:“你果然做到了!”
说话时,女莹很有些留意姜先的反应。卫希夷用的办法,在女莹看来是相当实用、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的。但是,对于中土那些喜欢穷讲究的人而言,会不会被认为是“奸诈”?这也确实不太符合所谓圣王定制的那些穷讲究的规矩,旷野决战、围城而攻,才是圣王定下来的规定。
女莹对姜先持有戒心,以为他心里必一个心眼儿是不正经的,不以为姜先是良配,但若姜先因此而对卫希夷有差评,女莹又会不开心了。“你凭什么挑剔她?”的想法,女莹可以随时甩给任何一个人。
再进一步说,卫希夷是要北归的,女莹不想成为朋友的阻力,便要为她多操些心,很担心如果在北方有影响力的大国唐的国君因此而对卫希夷有了差评,会不会影响卫希夷以后在北方的事业和生活?
姜先浑然未觉,只是说:“有了立足之地,该想下一步如何做啦。这地方选得不错,不会至于被荆伯围攻。”仿佛对于卫希夷如何拿下的城池,一点感觉也没有。
女莹想问他到底有没有意见,又怕提醒了他,恨得直咬牙!愤愤地道:“天一亮,我便派人去寻我哥的旧部。”这个哥哥,说的便是王子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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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刚亮,当本城百姓揉着眼睛起床烧饭的时候,就发现头顶的天,变了。
此地原非荆国地界,而是旧日南君政令通行之处。成年人都还记得昔年南君治下时的景象,生机勃勃。荆伯来后,本地土人的地位便降了一档。今日换上了女莹的大旗,惊疑之下,居然没有什么人表示出了不满。有胆子大的,已经开始呼朋唤友、携家带口,跑过来打算围观小公主了。
当然啦,反对的都被抓起来了嘛……反抗的都……杀掉了。
卫希夷命人控制住了俘虏,将他们关到了以前关押奴隶的地方。这种地方,每个城池都有,比关押犯人的地方还好用那么一点儿。奴隶是财产,跑了多亏?看得比犯人还严些。因为犯人……犯罪重的,砍头,犯罪轻的砍手剁脚削鼻子,削完也就完了。又或者罚去做苦力,或筑城、或在百工坊里打下手,罚做苦力的时间并不会长,干完活计便放走了。
唯有奴隶,是长久的行当,不能令他们跑了,关押甚严。
正是这些被看管得甚严的俘虏,现在成了令女莹棘手的问题。女莹初来,手中兵马虽在此城是压倒性的,但是女莹的目光放得很远,不可能为此一城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