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希夷捣鼓烧火的时候,容濯凑了过去,说了三人的决定:“希夷呀,要不咱们一块儿走吧。”
“咦?我不能去东边的,我一定要去西边,跟你们不顺路呀。”
“顺的顺的,”容濯忙不迭地说,“我们往西,那个,我们又想了想,还是去给公子寻一名师的好,西边……那个……”
“那就一起呗,你们怎么改的主意,不想说不用说。”卫希夷特别开明地道,谁没有自己的小秘密呀,她也有事儿不跟这仨人讲呢。她本来就打算等任续腿能走了,她再离开的。如果他们想跟她一起往西走,路上有个伴儿说话也是好的。而且她还有一点小心思的,这几个人总归对中土更熟一点。就像容濯说的,她没有司南没有罗盘,更没有地图,有个认路的人也是好的。
她答应得痛快,弄得容濯觉得自己心理特别阴暗。对着坦荡的人,只要良心未泯,谁都会为自己藏着小心思不好意思。学问上,他是老师。然而在做人上,容濯觉得,反是自己从这个小姑娘身上学到了很多。这才是让人心折的态度。记下来,等下要给公子开小灶,让红字主意学习这个优点。
想到这里,容濯道:“那个,希夷呀,老朽痴长几十岁,就托个大。你出了这里之后呢,得先换下这身衣裳再去许……”
【哎哟,这个差点忘了。】卫希夷道:“嗯嗯,等山里再多打点儿东西,出去有人烟的地方换点布。还有什么要留意的么?我不知道到了别人的地界都是什么样的,您给我说说行不?”
容濯笑道:“既然是同路,你又帮了我们这么多,还有什么行不行的呢?”盘膝坐在破蓑衣上,他开始给卫希夷讲一些中土诸国的礼仪与注意事项。姜先听了,间或插上几句,以示自己很有用。
从早到晚,除了又准备了一餐饭,出去拣柴来添火烧陶,四人都围在火堆边上,听容濯讲课。卫希夷受益匪浅,也吃惊不小:“中土的贵女也很能干的?还可以做官做将的?怎么会?”
容濯道:“这是自然啦,昔年圣王麾下帅六师御敌的主帅就是女子呀。申王也有女将,你们南君不是也有女将吗?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王后说不是这样的呀……”卫希夷也惊呆了!这是在搞什么鬼?
两人互相印证着各自所知,卫希夷气得眼角又开始发红——明明中土不是那样的!为什么王后要压抑大家?连亲生女儿都要关起来!她凭什么?她为什么?
容濯却在仔细思量之后,露出一丝冷笑:“好个聪明的王后!”
“她那么坏……”卫希夷不开心了。
姜先慢吞吞地道:“老师的意思是说,她是一个聪明的蠢人。蠢且毒。”卫希夷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姜先找回了不少自信,心里又叹上了——哎呀,你真是太单纯太好了,哪里知道这些人心鬼蜮呢?真是,还是得人看着!
“嗯?”卫希夷发出一个疑惑的单音。
“你去了许,见到你哥哥,把他带出来,然后千万别再跟他们有牵连了。她是在宫廷的阴霾里长大的毒蘑菇,看起来鲜艳,其实有毒。再光鲜美丽,也是毒的。”姜先还记得卫希夷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女莹,万一她要找女莹了,不就把姜先扔了吗?那是肯定不行的,必须撺掇她不留恋许后等人。
“她自己没本事,就要把所有有本事的女人都锁起来,不让她们有展现能力的机会,显得她蠢笨无能。锁起来之后,她就可以借助自己的身份,作践一切比她有能力的人。很聪明,很蠢,也很毒。”
卫希夷沉默了一下,突然惊叫:“小公主还跟着她呢!”
【卧槽!还是没有忘掉那个朋友吗?】姜先脸抽了好几下。容濯从容地道:“那个妇人已经不是王后了,失却权威,便难作恶。”
卫希夷略略放下心来。
正在此时,“呯!”一声,一只陶罐裂掉了。接下来的两天里,八件盆罐裂了七件,卫希夷中途又挖了点陶土做了一些。到第三天上,也只得了一只平底的浅盘,一只水罐,几只碟子。
够用就行。
烧制好的当天,任续的腿上已经结了痂,底子好又有药(虽然药的质量有点次),恢复良好,拄杖行走无碍,速度并不比姜先慢了。
卫希夷顿时有些开心地宣布:“今天弄点好的吃,明天就走,先生,您知道往哪里走吧?”要是知道就好了,也不枉带了这三个老弱病残,行动慢但是少走冤枉路,总的来说还是划算的。
容濯故意问道:“本来你打算怎么走的呢?”
“沿河总有人,大不了多走一点路,找到村寨问个路不就行了?您呢?”
容濯从怀里换出一张画在丝帛上的地图,又换出两个小匣子,一个装的司南,另一个是罗盘。卫希夷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来:“我去做饭。”
罐子里煮着蘑菇,架子上烤着菜花蛇,卫希夷将一条难得的肥鱼腹下脂肪用石刀割了下来。她怕平底盘子再裂了,别出心裁地想拿熬出来的鱼油给它润一下。小心地在火上烤着盘子,将鱼油在盘底轻抹,渐渐着又腥又香的气味儿味了出来。卫希夷“咦”了一块,抓抓脑袋,打陶釜里挖出两只蘑菇放到盘子里划拉,居然很香!
这是一个好奇心起,为了吃能去抓毒蜘蛛的家伙。没说的,小心架起陶盘,又切了块鱼腹脂肪放进去煎,煎出油来将残渣扔到火里,再将蘑菇、野菜、切一点野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