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国公醉了。”
“我……”
石隐似要解释他并未饮酒,桌上一壶陈酿一滴未动,却一张口又是一阵晕眩,不觉扶住额头。
“还不扶襄国公到后头歇会去。”
贤妃也看过去,只笑着指了钱太监,钱太监立时便领了两个小内侍扶住石隐往殿后去。石隐仿佛真就醉了,未曾挣一挣便被两个内侍半挟着一般扶走了。
木容心如擂鼓坐不住,却忽然被一道眼光狠狠看住,叫她一瞬强压了不安坐了回去。赵出一眼后,这才拿了酒杯起来,如常饮酒,甚至转头和四皇子对视一笑。
或许,他们的将计就计已然开始。
木容连手都是颤的,拿起酒杯竟晃的将内中果酒也倾洒出来,就这样不知所谓半晌,就见,钱太监匆匆从后面回来,避在人后去到主位在贤妃耳旁低语几句,贤妃面色骤然一白,一瞬后又自得冷笑,瞟了一眼三皇子。
正是此时,殿外忽然一声悠长报说圣上驾到,殿内众人慌忙起身依着品阶侍立相迎,只圣上尚未入殿,殿后且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将殿内众人惊住。
木容慌张回头,就听殿后一阵糟乱声响后,一人跌跌撞撞跑了出来,衣襟不整露出半个胸膛,隐约可见的一块伤疤,木容登时心底狠狠一揪。
是石隐!
他眼神摇晃显见中了药神志不清,手中一把长剑染血,从殿后冲进后只扫过一眼便定在木容身上,他冷冷一笑:
“是你!”
未待众人醒神,石隐忽然带着杀意仗剑而来,惊的一众女子惊叫退避,木容却是僵在那里满心惊慌苦涩,他几步上到近前举剑便刺仿佛滔天恨意,谁知木容身后却忽然寒光一闪,木容便见一道利刃顷刻穿透石隐胸膛。
☆、第一一九章
木容脑中一瞬空白,不过顷刻长剑便已一进一出,带出鲜血甩在她面颊,那一滴血滚烫的烧着她的心。石隐颓然倒下却挣扎扑在她身上,她就听见一片静寂里他微不可闻的声音。
“救我……”
木容惊惶低头,就见他隐在她发间的面容里,却分明在笑。
他的手攀上她颈间忽然用力的攥住,她还没来得及窒息,身后便有人一脚踢在他身上,他重重摔在地上,深思不清的蜷缩起来。
木容怔怔只觉着胸中闷着一口气怎样也吞吐不出,哽的她心口生生的疼。
“四姑娘?”
木容忽然被人一把攥住回头,入目便是简箬笙万般关切,她下意识低头,就见他手中也提着一把长剑,剑尖滴血。
她目眦欲裂,四下里的声音终于传进了耳中,整个殿内乱作一团,一队卫兵跑进隔开众人,刀剑指向已昏聩在地的石隐。木容颤抖着回眼去望,隔着缝隙只见他没有血色的面容双目紧闭,胸前一片泛滥开来的红。
她拧眉捂住胸口,眼前一黑。
不过一个片刻,她和石隐之间已然隔了生和死。
四下里一片黑暗,简箬笙的那一剑,好似穿透的是她的心。
她如同坠入天地之初的洪荒之地,似乎世间只剩了她一个,孤苦而悲绝。
“看样子,那逆贼是想杀了这丫头泄愤,可见着真是她和静安侯背叛了,不然都到那份上了何必还费那些力气。倒是三皇子,同他亲近了这许多日子,听说云大人几次同三皇子谏言觉着那人身份有异,却都叫三皇子给斥了回去……”
有声音迷迷蒙蒙传入木容耳中,她周身渐渐复苏起来,却是一醒来便想起石隐中剑倒在她肩头时那呓语一般都一句“救我……”,如今她的肩头可是担着石隐的性命。她强忍悲痛,佯做未醒,细听那声音忽然顿住,又带了几分委屈讨好:
“臣妾也是猜测,毕竟襄国公如今已坐实就是二殿下余孽,可三皇子也实实在在同他亲近了这许多日子。”
听着声音像是贤妃,只是她话毕却直过了半晌才有声音:
“你去看看那丫头醒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