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木家遣了人来给姑娘带话,说叫姑娘得空回府里一趟,老爷有话要交代,我瞧着天色不好又下了雪,就回了过去说姑娘这几日身子不爽利,外间又冷不得出来,那人就去了,大约还会再来。”
冬姨给木容添了碗热汤送到她手里,木容点了点头,寻思着时间,苏姨娘是年三十回的峦安,她人少轻便又心急,若是一路行舟下去,大约二十日也就能到峦安了,这一到峦安看着那番情境,自然是赶忙送信回来,这一来一回,恐怕是峦安的消息传回来了,木成文要找她相帮着处置吧。
“不管他们,等来了再说吧,倒是明儿二月初二,慧敏长公主府中又设宴,要宴请这回选秀的贵女们,又送了帖子来,我该趁着这时候把青端郡主的东西送回去。”
“郡主不是说二月要往边关去么?这还没走?”
“原先要往边关去是为着避开云大人和木三的大婚,如今既是……”
木容笑笑,话没说完,冬姨却是会意过来。褚靖贞到底也算是半个皇家人,皇家人的颜面可不是她们能损的,褚靖贞从前痴恋云深的事到底谁也不敢明说议论,眼下都已看清死心了,自然更不能提了。
这边上木容用罢了早饭就听着院子里莲子莲心两个叽叽呱呱笑闹个不停,也就止不住掀帘去看,这场雪来势极快,今早上也不过阴沉的很,午时便鹅毛大的雪片纷纷扬扬,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地面都白了一层,两人嬉笑追逐打闹,看的木容也开心起来,她错眼就瞧见回廊下莫桑也瞅着莲子在笑,忽然觉着此事她自个心烦,倒不如好好问问莲子的心意。
正看的高兴,就见从院外行来几人,打头那人一身玄色大氅脚步极快,只看身形就知是石隐,身后跟着两个小厮。
木容登时欣喜迎出门去走到廊外,石隐赶忙又疾走几步到近前,扬起大氅将木容盖住。
“国公爷可真疼四姑娘!”
廊下原本也只站着看雪的两个宫婢笑了起来,另个自然也便接了话:
“国公爷如今就这么一个血脉亲缘了,不待四姑娘好要待谁好?”
木容笑意一僵,石隐只在大氅下紧紧攥住她手便同她一齐进了屋,那两个宫婢无人理睬难免有些难堪,莲子莲心两个只闲凉扫她二人一眼也随进了屋里伺候。
“赶快把身上水擦擦,别湿透了衣裳再染了风寒。”
石隐大氅一脱倒是干净,可莲子莲心两个却是顶了满头满身的雪,一进屋里雪化了水,衣裳极快便湿了起来。
“罢了罢了,你们先回去换衣裳吧!”
冬姨赶忙领了她二人出去,就见她二人别有深意的笑看一眼退了出去,这屋中也就剩了石隐木容二人。
“今儿怎么回来这样早?没被三皇子稽留住?”
木容笑着打趣他,自四皇子得宠后,三皇子急得很,日日着人请他过府,也不知有多少事要商量,总是天一亮人就走了,天黑却未必能回来。
“民女不设黄道吉日,赏赐一下人便要入府,今日三皇子府上要迎江贵嫔入府。”
木容抿嘴一笑:
“三皇子倒也算是看重这江贵嫔了,为着迎她还特特停了一日庶务,想来云家是极满意的了。”
她笑的促狭,石隐也忍不住抬手刮了她鼻尖,她的那点小心思他哪里猜不出。三皇子越看重江贵嫔,三皇子妃心里越是不痛快,这人还没进府两厢已是结怨,云家和梅家恐怕往后也关系微妙起来了。
“倒是还有一事也有了眉目,从前你身旁那小丫头,又给了五姑娘的那个,眼下查出出处,竟是从左相府赏出来给木三的。之前那事也是她将消息送回木府。”
一提起危儿来木容脸一沉,随即便看石隐:
“既查清了,静安侯可也知道了?那预备着怎么处置呢?”
她说的自然是当初赵出不分青红皂白责难木宛并把木宛撵走的事。
石隐忽然不做声,木容也有些赌气,他这样子分明偏袒赵出。
“师兄不是莽撞人,那日却忽然发作,他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他的道理,也无非是不做木家女婿!”
木容愤愤一句后却也忽然默了下去,有些不知要怎么去怪赵出的感觉。
赵出为何宁愿损了名声毁约也不愿做木家女婿,无非是不愿意被木成文纠缠,而他不能被木成文纠缠的原因,此时看来,似乎也是因为石隐。
他对石隐的忠心也到了甘愿付出自己一切都地步。
“那他……对阿宛到底有没有心思?”
她总还留了点奢念,若有心思,那待事成后,不论是怎样的结果,只要人还安好,他和木宛,是不是还可以。
“有没有心思也都没法了,这回选秀,圣上必会给师兄赐婚。”
石隐眼睫下垂,木容心底忽然惊跳,她想起那日慧敏长公主和褚靖贞说的话,石隐如今也已年二十四岁尚未婚配,如会给赵出赐婚,那自然,也会给石隐赐婚。
她忽然变了脸色,却强颜欢笑:
“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府中一直想送阿宛选秀,可自圣上公然斥责木家后,父亲也已递了请辞的折子,圣上也已批了下来,如今木家不过一介白丁,阿宛好歹不必做棋子被送进宫里了。”
石隐看出她的不安,只攥了攥她手:
“我和师兄如今要演一出好戏,外间不论你听到任何传闻,都不必信以为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