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娘惦记了!”宋宜笑没想到装个病就把婆婆惊动了,既尴尬又心虚,忙道,“说起来都是我自己不当心,昨儿个晚上沐浴之后,想着浴房离内室也才几步路,穿了外衫之后,就没要披风。结果被夜风一扑,晚上就有些不舒服--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却累娘亲自过问,实在是我不孝!”
“奶奶说的哪里话?殿下可一直把您当亲生骨肉看的,知道您病了,急得跟什么似的!若不是碍着身份,早就亲自来看您了。”佳约打量了她一番,见精神确实不坏,心里松了口气,笑道,“殿下这会只求您平平安安的,怎么会觉得您不孝呢?”
“这回啊也给我提了个醒,往后断不能再这样不小心了!”宋宜笑微笑道,“不然娘她打理长公主府上下已是辛苦,还要替我操心,却叫我这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佳约笑着道:“好在奴婢瞧您气色没有大碍,回头奴婢禀告了殿下,殿下也能放心了!”
两人又说了些场面话,佳约便提出告退--走之前,她提到晋国长公主让她带了些药材来,是给儿媳妇补身体的。
宋宜笑自然感激万分,因为她还“病着”,不方便起身,就让锦熏代为送客了。
锦熏陪佳约出了克绍堂后,宋宜笑唤了巧沁伺候梳洗,巧沁边给她梳髻,边说晋国长公主待儿媳妇好:“那佳约姑姑听说虽然不是殿下下降时的陪嫁宫女,但极受殿下倚重,连驸马对她都不敢怠慢呢!殿下派她来看您,足见对您的看重!”
“长辈的事儿可不要多嘴!”宋宜笑轻咳一声,“再怎么说也是我公公!”
巧沁这才察觉到失言,赶忙告了声罪,也不敢继续这个话题了,岔开道:“奶奶待会要去绛杏馆吗?奴婢觉得您这会还是不要出门的好。毕竟佳约姑姑才来看过您,万一府里哪个没规矩的回头就传出去,说佳约姑姑才走,您就好端端的在府里走动,岂不尴尬?”
宋宜笑也是这么想的,沉吟了会,就道:“那你代我走一遭吧。跟表妹说,娘--我是说她亲姑姑--已经答应不追究了,请她尽管放下心来!”
虽然韦梦盈说让韦婵早点走,免得跟简虚白扯上关系。但宋宜笑一来不觉得韦婵或简虚白是这样的人;二来想着韦婵是从韦家偷溜出来的,才这么会,亲娘都未必回到衡山王府呢,就打发她回去,韦家还没接到韦梦盈的指令,如何肯接纳她?
还是让韦婵在燕国公府继续住着,等韦梦盈那边来了准信,自己再亲自陪她回去,方才妥当。
她让巧沁把这番安排转告了韦婵,韦婵又惊又喜,当场就跪下来朝克绍堂磕头:“从今日起,表姐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巧沁回禀时唏嘘道:“表小姐能有奶奶这样的表姐,也算三生有幸了!”
“要真三生有幸,又怎么会摊上这样的事儿?”宋宜笑闻言却是苦笑,这表妹的命运跟她前世何其相似?那一世里她虽然在芝琴的保护下保住了清白,却没能在继母的诬蔑、亲爹的绝情下保住性命;
这一世的韦婵以苟且偷生保住了性命,但失去的又岂只是清白?
明明无辜受害,却走投无路求告无门,反而沦落成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亲娘韦梦盈那句“琐事”,似乎穿过前世今生,至今回荡耳畔--那样的绝望有多痛,只有亲身尝到过的人才能体会。
与其说宋宜笑是念及表姐妹之情,为这个接触不多的表妹尽心尽力;倒不如说,她是籍着帮助韦婵,尝试安抚自己前世最深的那道伤。
只是这些话不好讲给巧沁听,只叹了口气,吩咐:“把给平安儿跟二嫂的生辰礼单拿过来,我再看看!”
“奶奶虽然不曾生病,但这两日为了表小姐的事儿也够操心的。”巧沁劝道,“难得今日里里外外都晓得您病了,不来打扰,不如就歇一天吧?横竖礼单明儿再看也来得及!”
“明日自有明日的事情。”宋宜笑摇头道,“何况你以为娘特意派佳约姑姑来看我,只是为了看我吗?”
见巧沁诧异,她抿了抿唇,“这个月,平安儿跟二嫂生辰、司空家二小姐代姐出阁,还有我娘家祖母寿辰--当然,这个我可以礼到人不到--但前三件,我是肯定要出席的!”
“下个月一开头就是长兴公主下降,之后紧接着圣寿节与万寿节!这三个日子,哪个都不能轻忽了去!”
“进了腊月里,什么节令啊宴请啊那就更多了,噢,还有五妹妹的生辰!”
“腊月之后开年,正月初五就是千秋节!”
“也就是说,接下来基本就没什么清闲日子!”
“燕国公府如今就我们夫妻两个,人情来往的打点,也全靠我们自己--我要是在这眼节骨上病了,你说夫君得忙成什么样?”
巧沁这才恍然:合着晋国长公主之所以一听儿媳妇病了,就急三火四的,归根到底不是心疼儿媳妇的身体,而是怕儿子被拖累!
她想到自己方才不住念叨长公主的好,不免觉得讪讪的。
不过宋宜笑倒无所谓,谁生的谁疼,做儿媳妇的跟丈夫在婆婆跟前争宠,这不是脑子有病么!
只要婆婆是明理人,这种程度的偏心,在宋宜笑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打发巧沁取来礼单,再次检查后,就让她把这两日堆积的一些事情也报上来,开始有条不紊的处置。
但没处置几件,外间小丫鬟又进来禀告:“袁大小姐来了!”
……宋宜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