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粟闻言先代简虚白谢过郡主,继而犯愁道:“夫人最怕的真相就是这个,毕竟这黄氏再不好,总是亲家奶奶的生身之母!夫人现在最担心亲家奶奶因此有什么三长两短!”
“四弟妹还真是恩必偿仇必报的性子!”清江郡主闻言暗道,“听说她才出阁那会,都不大愿意跟卢氏来往的--这卢氏也就私下提醒了她一句,这会倒让她牵肠挂肚起来了!”
老实说清江郡主现在不大喜欢宋宜笑了,毕竟她不是皇太后或晋国长公主,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头,也就是郡马早逝跟独子痴傻。
这样的经历命苦归命苦,却不同于风刀霜剑严相逼之下,苦苦挣扎的凄楚无助。
所以她私底下觉得宋宜笑性情太偏激了,手段也有点过份--要不是碍着简虚白很喜欢这个妻子,清江郡主其实是想建议他换个真正温柔贤惠的正室的。
这会听纪粟说宋宜笑为卢氏担心,才有点释然:“这么着,看来她倒也不算完全的心狠手辣!看来如皇外祖母所言,也是被委屈得狠了,下手才会那么决绝!”
沉吟片刻后,就道:“这消息瞒是不可能瞒得住的,毕竟她既然对卢氏上了心,以后肯定会跟这继母来往。卢氏经此一事,心里对她怎能没有芥蒂?四弟妹那么精明,卢氏即使不想明说,又哪儿骗得过去?”
纪粟道:“正要请郡主指点!”
“也没什么指点的,宋家到现在都没男嗣,对卢氏这一胎一定非常看重,肯定会不遗余力的劝慰她。”清江郡主道,“所以阿虚说的很对,这眼节骨上,四弟妹再担心她继母,还是别去打扰的好。不然反而会害了那卢氏!至于说四弟妹心里愧疚,那也只是对卢氏,而不是卢家人。而卢氏既然嫁进宋家,那就是宋家妇了!”
所以,“往后对宋二小姐,还有卢氏这一胎生的异母弟弟或妹妹好点,替他们前程打算些,也就是了!究竟黄氏是自己作死,怨不得四弟妹!”
这番话转达到宋宜笑跟前后,宋宜笑冷静下来想想也是,也就不再耿耿于怀,只计划着等卢氏生产后,不论男女都送上一份厚礼。
如此过了两日,就到了开印之期。
开印之后的第一个大朝,不出众人所料,太子被弹劾了!
弹劾太子的引子,是内闱不修:“区区一个侧妃,竟敢谋害诰封的一品国夫人!侧妃不过是偏房,若非得宠,何来这样的胆子?足见太子心性不足,为人浅薄,不以德容工行取妇,只重美色!身为储君,怎能不叫人失望透顶?!”
而且,“崔侧妃并非小门小户出身,乃官家嫡女,嫡亲姑母一为贵妃、一为王妃!怎会不知一品国夫人之重?却依然视燕国夫人如无物!即使太子妃亦不会这般行事,侧妃再得宠又怎么会这么大胆?这必然是因为太子素常骄横跋扈,私下常有轻慢臣子的举动与言辞,所以身边人耳濡目染,将臣下当成奴仆猪狗一样可欺可辱,对臣子的妻眷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尊重的想法,方有这等目中无人之举!”
“固然太子乃是储君,身份尊贵,说是天下未来之主也无不可!”
“但储君到底还未登基!”
“陛下尚在,且素来重视太子,太子却如此轻浮傲慢,教下无方,轻慢无辜臣子!既有负陛下期望,也有负万民希冀,眼中岂有‘君父’二字?!心中岂有‘社稷’二字?!”
“如此不敬君父、不重社稷之人,怎可托付宗庙?”
“为我大睿万世昌盛,还请陛下三思!”
裘漱霞铿锵话音未落,同党皆已纷纷出列,伏地齐呼:“请陛下三思!!!”
……在废太子这件事情上,魏王与赵王目标一致,又有显嘉帝都无可奈何的裘漱霞带头,所以这会两派的臣子全部站了出来,声势颇为可观。
太子还是头次遇见这样的困境,又惊又怒的也出列辩白:“父皇!儿臣冤枉……”
“敢问太子殿下,口口声声喊冤,难道崔侧妃当真不曾谋害燕国夫人?!”只是太子话才说到一半,却被裘漱霞不屑打断,“请太子当着陛下的面,也当着这文武百官的面,明明确确的说一句:有,还是没有?!”
他这咄咄逼人的态度,让太子这边均是心中一沉:莫非他有什么凭据?
--否则,怎么会逼着太子回答这个问题?
虽然裘漱霞也可能是在危言恐吓,但太子这边到底不敢冒险让太子出来回答--否则一旦落了把柄,对储君的声望打击恐怕难以挽回!
这时候只能简虚白站出来否认:“此事宫中前两日就已结案,与拙荆毫无关系!还请裘尚书慎言,莫要为了朝堂之争,扯无辜妇人下水!”
“素闻燕国公与燕国夫人举案齐眉,原来也不过如此!”裘漱霞闻言冷笑出声,“柳侍郎,你且将你这些日子做的事情,说与太子殿下、燕国公听听!也好叫陛下、叫诸位同僚,都知道储君侧妃都做了些什么事!”
闻言,太子一系皆是脸色剧变!
连御座上的显嘉帝都皱起眉。
柳振溪却神情平静的摘下顶上乌纱,出列拜倒:“臣柳振溪有负圣恩,愿乞一死!”
说着也不待显嘉帝说话,开口就道,“臣有一妹,昔年许与燕国夫人之父宋缘,后因虐待燕国夫人,为正家风,忍痛将其浸猪笼……”
他一点都不避讳的把柳氏当年如何欺凌宋宜笑、如何在认为宋宜笑被拐走后唆使婆婆不追究,反而公告亲友故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