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俩又聊了一会儿,老夫人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太清观的清和真人是我的旧识,你去了替我问个好,就说我年纪老了走不动了,让她什么时候得空过来瞧瞧我。”
宁珞应了一声,心里却暗道:此次万万不会再替祖母带这句话了,那清和真人的徒弟道名秋水,就是安国公家的孙女,因为这次的太清观一行对宁臻川一见钟情,后来随清和真人拜会祖母时又再见倾心,成了宁臻川的一段孽缘。
又休养了两日,眼看着春光烂漫,宁珞便带好了家仆,备了两辆马车,一大早便准备出城,雪团很是机灵,一见这不同寻常的架势,便一早就跟在宁珞的脚边,怎么撵都撵不走。
宁珞索性把它抱了起来一同带走,一想到她将要在太清山下的别院中和景昀正式相识,她的心情也如屋外这春光一样明媚。
只是前脚刚踏出院子,后脚她便碰到了钱嬷嬷领着一溜儿近十名奴仆带着各式齐整的日常用品候在门口。
“九姑娘,”钱嬷嬷笑道,“老夫人不放心,让三爷陪你一起去,我跟着去伺候。”
宁珞正要婉拒,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回头一看,宁臻川来了,今日他只着一身轻便的天青色锦服,眉眼清朗隽远,举手投足间浸润着一股儒雅之气,就连宁珞看了都心跳不已,更何况是那个清心寡欲了十来年的秋水道长呢?
第7章
宁珞僵在当场,她该如何让宁臻川放弃一起去太清观的念头呢?
脑中迅速掠过几个念头,她翘起小嘴迎了上去:“爹,不是说好了我自己去就行了吗?”
宁臻川无奈地笑道:“你祖母不放心,一定要让我陪你过去。快上车吧,还能到太清观吃一顿素斋。”
看了看旁边笑得甚是和蔼的钱嬷嬷,宁珞心一沉,觉出了几分不对劲来:祖母这样刻意安排,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玄机不成?
她定了定神,踮起脚尖凑到了宁臻川的耳边悄声道:“爹,告诉你一个秘密,哥他……”
“怎么了?”宁臻川看她欲言又止地住了口,不由得眼皮跳了跳,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哄道,“乖珞儿,你哥和你说了什么?快告诉爹。”
宁珞一脸的犹豫,低头用脚尖碾着脚下的石块:“我……不敢说。”
宁臻川沉下脸来:“有什么不敢说的?你哥此时不能行差踏错半步,你要是替他瞒着,便是害了他。”
“哥他不想去春闱,这两日……暗地里……”宁珞在心里对宁珩暗道了一声“对不起”,吞吞吐吐地道,“爹,他读书读得很不开心,要不然你还是答应让哥拜长信侯为师吧?”
宁臻川楞在原地,良久才长叹了一声道:“珞儿,你年纪还小,很多事情不懂,这样吧,今日还是你自己去太清观,我就不去了,一路小心。”
他叮嘱了几句,转身要走,一旁的钱嬷嬷赶紧上前拦住了:“三老爷这是去哪?老夫人说让你千万要陪九姑娘一起……”
“你一路照管着就好,我让宁德陪你们一起就好。”宁臻川一边说着,一边便分开她急匆匆地走了,任凭钱嬷嬷在身后“哎哎”叫了一路也没回头。
宁珞定定地瞧着钱嬷嬷,嘴角露出几分冷冷的笑意,语声却依然柔和:“钱嬷嬷,父亲既然有事就别再叫了,走吧,我想去用太清观的素斋。”
就算钱嬷嬷再不情愿,宁家的马车也还是慢悠悠地离开了宁府。
宁珞坐在马车中,从拉起的车帘往外看去,繁华的京师一如往昔,大街两旁店铺林立,马路上形形□□的人来来往往,吆喝的杂耍人、羞涩的小媳妇、酒坊卖酒的胡姬女、衣饰华丽的生意人……偶尔还可见奇装异服的异族三三两两地路过。
出了城门,远远望去,一片青山绿水,近处的稻田碧绿葱茏,空中偶有南归的大雁掠过。
此刻正值盛和年间最繁华的时候,没有北周战事,没有皇子夺嫡,百姓们安居乐业,一片祥和。
宁珞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前世被困在瑞王府这么多年,此时她只觉得好像插上了双翅,快活得想在这空中大声呼喊。
钱嬷嬷办事的确周到,马车上靠垫薄毯一应俱全,还准备了点心和时令水果;绿松留在了宁府,紫晶贴身伺候着,替宁珞剥着花生上面的皮,不一会儿便剥了一堆。
宁珞心不在焉地往嘴里塞了两颗,心里却在回想着和景昀的初见。
如果说景昀真的暗中喜欢她,那一定和那次初见脱不了关系。
她记得太清山下的别院中有一片梨树,乍暖初寒的时候,梨花盛放,仿佛一朵朵白云装点其中,美得好像神仙洞府一样。那日她便在梨树中和雪团嬉戏,白裙飘飘,梨花缤纷。
“姑娘就好像仙女下凡一样,我们这些凡人都要看得醉了。”
紫晶那会儿如是说。
而那阵子景昀正在太清山下潜心温书,定云侯府的别院和宁府的只有几步之遥,他看到门口停的马车以为是宁珩,便从围墙一跃而下,见到了宁珞。
这一次,一定也要让景昀惊艳,一扫前些日子给他留下的狼狈印象。
宁珞心中暗道。
马车行了一个来时辰,到了太清山下,弃马车改步行,沿着蜿蜒的青石板拾阶而上,一行人午时前便到了太清观。
自文帝登基以来,道教盛行,香火旺盛,很得皇室和百姓的推崇,太清观经过这二十多年的发展,重新修葺,殿房越造越多连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