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曼璐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面前的他有些陌生,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宋清铭,我……我没有不相信你……我、我只是……只是感觉自己像被你和唐依当猴子耍……”
“她给我寄一些奇奇怪怪的衣服,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而你……却根本没有考虑过我,只一味地让我乖一点、听话,别把事情闹大,不要想那么多……”
“宋清铭,我只是想知道原因,仅此而已……”
她细细地打量着他的神色,一字一顿道。
“而且你们瞒着我的那件事……”姜曼璐皱了皱眉,想起报纸和宋清铭陡然变化的神色,似乎斟酌了一番言语,才缓缓道:“那件事……其实是跟……樱之服装厂有关,也跟我有关……对吗?”
宋清铭身子顿时一僵,下巴绷紧,浑身微微颤抖着。
良久,宋清铭似乎才冷静下来来,忽而一字一顿道:“如果……我告诉你原因,你就会失去我。那你,还会继续追问下去吗?”
姜曼璐指尖一顿,陡然间愣住:“你什么意思?”
宋清铭并没有说话,直直地望着她,沙哑地问道:“你会吗?”
姜曼璐不解地望着他漆黑的眸子,里面似乎还带了一丝说不出的无奈和悲凉。
那一瞬间,姜曼璐似乎突然间就明白了些什么,所有的细微的事情都穿在了一起,每一丝她曾有过的奇怪感觉,从头至尾,细细密密地纠缠在了一起。
而多米诺骨牌倒下的第一块,就是唐依今天寄来的写有“樱之服装厂被祺风集团收购”的、让宋清铭看到后暴跳如雷的报纸。
她忽然有些不敢相信,沉默了许久,才轻轻道:
“宋清铭,你……应该一直都是知道我母亲她……以前在樱之服装厂工作的吧。”
“不,也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从你突然给我过什么一周年纪念日的那天,知道的吧。”
姜曼璐咬了咬唇,心里忽而很疼,像被刀子陡然间划过。
她望着宋清铭漆黑的眼眸,心里微微叹息——他实在是太不会骗人了,虽然他没有张口说话,可那个表情分明便是默认了。
姜曼璐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接着道:
“宋清铭……其实……哪里有什么一周年,我们根本就没有过什么正式的表白……认识以后,你对我的确是很暧昧,送花送奢侈品送包包……但是,却每一次都是让老赵来接送我,与其说是像男友,倒更像是金主。”
她轻轻地揉了揉眉心,像陷入了回忆中,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低低道:
“但是突然有一天,你变了……你竟然莫名其妙地对我好了起来。你还说什么一周年,你开始对我花心思,去哪儿都陪着我,才真正有了恋爱的样子。”
“你转变的那么快,简直可以说是措手不及,我虽然心里怀疑过,但是……却太开心了,根本想不了那么多。”
姜曼璐忽而说不下去,她当时的确很奇怪,还以为铁树终于开花,日久果然生情了呢……
“后来,你陪我找徐嘉艺,路过樱之服装厂时,维真师兄很惊讶我母亲在那里工作,你却神色淡然……”
“还有我跟你说我母亲去世的时候……你也是如此……”
姜曼璐低垂着头,缓缓道。
她当时觉得,以宋清铭的性格,肯定是调查过她的家世背景,所以也没有觉得太奇怪。
“曼璐……”
宋清铭忽而道,将她搂到了怀里,似乎想要解释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宋清铭。”
姜曼璐将他的手臂推开,抬起眸来,定定地望着他。
“宋清铭,我母亲她的离世……其实……是和祺风集团……有关吗?”
姜曼璐忽然鼓起勇气问道。
母亲她虽然有哮喘,但一直都很轻微,而去世时厂里给的说法却是“哮喘病发作猝死。”可如今想来——母亲她怎么会在樱之厂刚被祺风收购还不到半年的时间……就突然间哮喘病发作离世了呢……
父亲和她也曾怀疑过,可厂方坚持这个说法,甚至还责怪母亲隐瞒病情……
可是……除了这个死因,的确再找不到别的说法,他们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至于唐依寄来的那些“死人衣”,说过的什么血汗工厂,以及“死人做的衣服”,旧报纸上的“樱之被收购”的新闻……应该就是在暗示这个吧……
她的指尖忍不住微微颤抖。
以唐依的为人,抄袭之事没弄好,必定会打听清楚她的具体家世背景,调查时发现这件事后,凭借唐依的财力以及好奇心,一点点挖出了所有的脉络并不意外。
与此同时,宋母必然也察觉到了,怕唐依再继续深查追究,干脆趁此提出解约。
而唐依这边,与其说是对抄袭的愧疚,不是说是怕这件事像个□□一般,万一某天暴露后让她新品牌的利益跟着缩水,干脆也爽快地同意了。
……
姜曼璐望着面前沉默的宋清铭……忽而想起,自己和宋母在咖啡厅的那次单独见面——
宋母临走时忽而说了一句“清铭他对服装厂之类的一窍不通。”
她当初便觉得有些奇怪,似乎别有深意所指——还以为宋母是想让自己帮他多了解工厂之类,而如今想来,其实应该就是指……宋清铭不了解这些工厂,当年的那件事与他无关吧。
宋母或许早就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