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知道云宁的行事,寻常人等只会在医馆里见到面,扬州城里,相熟的人又不多,除了自己,就是妙理道长等修道之人,可和他们基本都是在道观见面的。
云宁笑:“除了你还能有谁来!方才来的是我父亲的学生,他正好在扬州,送点东西给我罢了。”
唐诗柳瞬时想起了云宁的父亲就是大才子顾逸简,又央求着要拜读他的作品,一下子就把来人的事给抛到脑后了。
扬州到金陵的路程很近,就是他们拉着那些东西,行进缓慢,有平坦宽阔的官道在,也用不了多久。
因提前给谢家送了信过去,这还没进城呢,就被谢家派出的人迎接到了。
那管家引着他们往谢府的方向去,一路与陈滨相谈甚欢。
金陵谢氏乃江南第一大望族,子孙兴旺,官宦不绝,人才辈出。这大家族,枝叶硕茂,除了一些族人生活在庄子上,大部分还是聚居在城内一角,满满当当地占了一整条街。
清元本家在族中地位不低,家中兄弟也都是能干之人,府宅比云宁想象中的更为富丽堂皇。
车子直接停在二门处,东西等都在外院卸下。
云宁下车,只见一贵妇人带着人候在二门处,看见她,喜笑颜开。
两人见礼后,贵妇人自我介绍:“我是你师父的大嫂,你也可以叫我舅妈。”
“这怎么行,夫人太抬举了,我一小辈,理应自行前往拜访,竟还劳得夫人来迎接,真是惭愧。”
清元在家中排行第二,几个弟弟都在外地为官,大哥未入仕途,留在金陵打理祖产和照顾家人,眼前的这位大嫂谢夫人,就是掌管整个谢府内务的当家夫人,她能亲自出门来接,也表明了谢家对云宁的欢迎。
谢夫人倒没觉得自己是纾尊降贵:“这有什么,一来,你是清元道长的徒弟,我们只当你是自家的人,这第一次回家,总是要隆重热烈一些的,二来,家中信道,你也是得道高人,理该有这待遇的。再者,我见你便十分开心,又怎会在意那些繁礼俗节呢。”
说着,带着云宁上轿,往后院去,先拜访谢老夫人。
乘的是软轿,外面一层薄纱帷幕,并无太多的遮挡,从二门一路到内院深处,正好可以将谢府之景尽收眼内。
外面街道上的几座牌坊,大门外一对雪白的石狮,府宅内红墙绿瓦、雕梁画栋,又有沿途所见,奴仆众多,却都规矩守礼。从大处到细节,富贵奢华倒是其次,最让云宁感触、赞叹的还是这无处不彰显的世家底蕴、气派。
顾家人丁单薄,云宁还是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感受到兴盛之家的气势,不由想到祖父当年的宏愿,只怕也是想打好基础,让后代子孙有这样的景象吧。
两人进了谢老夫人的院子里,伺候的仆人更多,却也更为安静。
老夫人年事已高,眼花耳聋不说,脑子都有些糊涂了,记忆紊乱,直把云宁当成清元,拉着她的手不放,说了好些话,直到累了才肯消停下来。
☆、第31章 谢家
陪着自言自语的老夫人快大半天,这对云宁来说还是个新的体验,她是曾经遇到过类似的病人,可一般在这种情况下,更多的是跟家人接触。
谢老夫人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说她年轻时的经历,说清元的成长历程,零零散散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声音也时高时低的,其实就这么听着,是件十分枯燥的事情,哪怕云宁真的打心底里尊敬这位老夫人,也不免走了几回神。
等她好不容易地把人哄睡了,之前被人叫走的谢夫人也去而复返,带着她往事先安排好的住处去。
“老太太也是难得这么有精神,倒是让你受累了,才刚赶着路过来,又枯坐这么久。”谢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她是当家太太,族里和家里都有一堆的事等着她,所以没有办法一直陪着云宁。
云宁:“我本就是替师父来尽孝的,这又算得了什么,反而担心自己嘴笨,哄不得老太太开心。”
谢夫人领着云宁进入府里东北角的一处跨院:“这边地方不算大,但胜在安静,又有个侧门能通外面,你们住着也方便。”
又带着她进屋里,里面一应都已布置妥当,云真和云静正整理着她们自己的东西,大致一瞧,能看出各方面都很贴心地为她们考虑。
云宁感谢道:“夫人有心了,百忙之中还要想着我们。”
“你这孩子!才与你说了你这是回家,客气什么呢!”谢夫人又说道,“你的辈分是从清元道长那里算起,家中其他能当得你长辈的都在外地呢,留在家里的子孙们都算得上是你的小辈,等着他们过来拜见你就是了。”
谢夫人觉着,云宁的年纪跟她孙子辈的差不多,辈分却长了一辈,若把人都聚到一块熟悉,说不得哪个爷们或是媳妇会尴尬,倒不如让他们私下见面相处,要是想请云宁帮忙诊个脉,那也好说话不是。
云宁却是有些不安:“这怎么好,我虽是客人,可也不能麻烦大家。”
谢夫人诚恳地笑道:“你也不用担心,我这么安排都是有私心的,族中的主母知道了你要来,早早地就跟我打好了招呼,让我出面,请道长帮个大忙。”
云宁诧异、不解地看着谢夫人,她能帮上什么忙,不会是安慰的话吧,这么想,并非她妄自菲薄,而是以谢氏的实力,根本用不上一个外人插手。
谢夫人继续说:“族中女子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