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赵颜的咄咄逼人与含沙射影,受了攻击反而真心实意地将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的顾繁朵让佘导感到如沐春风,“你别担心,先养好了伤再说!”
梁时时也朝神色恬淡温柔的顾繁朵投去诧异的一眼,敏锐地注意到顾繁朵虽然话说得谦卑温和,表情却是毫不委屈的坦荡。
内心越强大,往往外表越温柔。
这样的顾繁朵,令梁时时看她的目光有些渺远,像是透过她,去看另一个人。
美国的街头,她坐在车里,降下车窗,透过深冬的雨雾,注视着一名白衫白裤的男子在一名穿着咖啡馆制服的女生面前蹲下,用中文对她说,“小妹,你当温柔,却有力量。”
清冷柔软的男声像屋檐掉落的雨珠,一颗一颗砸进梁时时的心湖,溅起叮咚怦然。
那白衣男子说完,便将挂在臂弯上的风衣展开,像包粽子一样将女孩儿完完全全地笼住,牵着她的手,融入缠绵不尽的雨雾深处。
梁时时坐在暖气充足的车里,寒意却铺面而来。因为,她喜欢的男孩子的温暖,属于他的小妹。
“佘导,那我先带繁朵回去了。”郝繁花见两人说得差不多,便适时插了进来。
佘导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瞧着顾繁朵走远,他才想起来,自己忘记问了顾繁朵的那一句台词,“这个瓶子……好重。”是什么意思?
是的,刚刚那一场戏,在最后一条里,寒子时加戏了。在剧本里,沈嘉年接过顾繁朵递过来的矿泉水,兜头浇下,便握着空瓶子,擦着喻以茉的肩膀,轻撞了她一下,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扬长而去。
但是,寒子时刚刚并没有那么演,而是把空瓶子塞给了顾繁朵,极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潇洒走人。
更让他惊叹的是,顾繁朵默契地接住了他递过来的感情。她侧头,看着寒子时的目光,洇开少女特有的懵懂和可爱。而,一低头间,她却低低地说,“这个瓶子……好重。”
简单的六个字,暗合了喻以茉后面的性格转变。虽然此时的她只是一名爱看书的宅女+学霸,个性迷糊又简单,但她的简单是深刻的;就像此刻的她,情窦未开,潜意识里却认定爱是一个沉重的字眼。欢愉时有,痛楚尤甚。
佘导摸着光光的脑门儿,头一次对顾繁朵这个女孩儿产生了好奇,认定她是个有故事的人,或者说看似单纯,实则是扮兔吃老虎。
关于这一段加戏,许久之后,很偶然的一次机会,佘导才听到顾繁朵的解释:
“其实,喻以茉给了他一瓶水。水用光了,瓶子也就该丢弃了。但是,寒少他没有。哦,不对,是沈嘉年他没有,反而把空的瓶子递还给喻以茉。其实,他还的不是瓶子,是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所以,喻以茉才说,这个瓶子好重!”
而那个时候,关于顾繁朵成为蜜色dy的消息已经闹到s市人人皆知的地步。
第65章 朵朵,你放心!我有靠山!
顾繁朵在郝繁花的坚持下,只好由她陪同,去了校医院,挂上急诊室的号。
刚刚看到顾繁朵脚底板上星罗棋布的针孔伤,郝繁花就被吓得猛打哆嗦,这会儿扶着她进了急诊室,便不管不顾摁着她坐到一旁的简易小床上,为她脱下松软的拖鞋。
“顾繁朵,你是死人吗?都这样了,你演戏时,怎么一声不吭的!”
顾繁朵垂眸。起初,她是真没感觉到,一方面入了戏,所有的情绪都跟着角色走;另一方面……
另一方面,有寒子时在,她的身心都往他那儿飘,某些感觉就迟钝了许多。
“顾繁朵,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动不动就一声不吭,魂游天外,给我摆承∠备灸Q,我欺负你了吗?”
居然一而再点名道姓地喊她?
顾繁朵心知:这表示郝繁花是真的真的真的生气了!
“花花,抱歉……”
“你对我没啥可抱歉的!反正疼在你身上,你自己受着,关我屁事!”郝繁花神色气愤,背过身去,显然是恼急了顾繁朵这两年里端着的死人脸。
顾繁朵悻悻然闭嘴,神色倦懒地瞧着自己那双受灾受难的脚,失神的眼睛闪过忧色。
那样的高度,他一定伤得不轻。
她刚刚好像都没有跟他说一声,“谢谢”,挺没有礼貌的。
不知道小姚助理能否劝得动他去医院验验伤?
其实,寒子时是一个挺倔的人呐!
那相恋的半年里,他宠她,却极少惯着她,是个特别有原则的人……除非她生病了,或者……他在某方面有求于她。
“朵朵,你是不是发烧了?脸怎么这么红!”
郝繁花到底是心疼自己这个远房表妹的,气了一会儿,就转过了身来,却见她满面桃红,越发着急了。
这时,一名高瘦的年轻男子拉了开门,来不及说什么,就被郝繁花扯住他的衣袖扯到顾繁朵跟前——
“医生,医生,你快看看我妹妹!我妹妹脚底板被订书针扎了,是不是发炎了,带起了高烧?她从小身体就不好,您快给仔细看看,拜托你了!”
顾繁朵回过神来,神色尴尬。她哪里发烧,分明是想到了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不过,郝繁花毫不掩饰的关切之情,却令顾繁朵心头泛暖。
她心想:这个表姐,还是极好极好的……虽然吧,年少的她们平均一个月要绝交两次,每次都要她买各种少女漫画,小言口袋书求和,她才会阴谋得逞地奸笑,“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