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公客气了。”楚宁笑着还礼,复又问道:“公公这就要走了?”
“是!”安瑞又行礼道:“特向使君辞行。”
楚宁寻思着安公公第二次行礼的意思,就听安公公又说道:“帝君托付给小人一句话,让小人务必转告使君。”
楚宁连忙行礼:“帝君圣谕,臣必久铭于心!”
“木秀易折,此乃千古之理。”安公公叹道:“帝君虽远在长安,却也心牵使君之安危,万望使君保重,莫要让往事重现。”
安公公说着,又立刻转了话锋:“魏将军上书朝廷,意欲为麾下将士请授冬衣,如今年关将近,秋税已经过,春税未齐,国库……”
“国库空虚!”楚宁苦笑着截住话头口:“公公,可您也看到了,我这辽东郡府,也是空得连耗子都不想去啊!”
“您这些天,想看文书就看文书;想与将士谈心就谈心;想看兵械甲胄,就去武库看兵械甲胄。”楚宁也不怕得罪人,直接把话挑明道:“咱这堂堂郡守府,就存那么点钱,您说……倘若压仓底儿的钱都不给留,帝君还封我这个辽东郡守做甚?”
安公公确实去看过辽东郡府的钱库,虽然不相信楚宁当真把所有钱都放在那里,但牧羊城的花销他也亲眼看见,且手上也收刮了黄金万两,也就是十万贯铜钱……如此想来,楚宁这个新任辽东郡守,就算再能捞钱,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年时间内,就捞个几十万贯在手。
“可这是帝君交代的事。”即使心里清楚,可安公公却毫不松口:“使君您总不能让小人回去并不了差吧?”
“得!就冲公公您这话,我楚文和就再出一次血!”楚宁叹道:“您说个数,能成则成,不能成……咱也没办法。”
“这……”安公公顿时犹豫了,他怕说多了,楚宁干脆翻脸,可若是说少了呢,他回去也讨不了好,只得斟酌道:“前天小人去了您那隔离区,见那里备下了不少麻衣,似乎有数千之多……”
“成!就麻衣!”楚宁果断道:“一千件!”
安公公动了动唇,准备再次加价,却听楚宁道:“这麻衣,本使君自己送去给魏将军,就不劳公公送回长安了。”
“……楚使君,您那里可备了好几千件……”安公公为难道:“魏将军麾下几万人,您这就送一千件过去,只怕是不够分呢……”
“啊哈?!”楚宁这回是真的怒了,怒极而笑:“合着,您这是拿我楚文和当冤大头?难道我楚文和这个辽东郡守,还得帮朝廷供养张掖郡的几万边军?是不是朝廷打算把张掖也封给我?”
安公公顿时被楚宁噎住,老脸通红,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我楚文和对帝君之忠心,对公公之诚心,天地可鉴!”既然已经把人得罪,楚宁也不怕把话说开:“然则,军饷军资等琐物,本就不当由我等将士来讨要……失城陷地,将士之责;国库空虚,宰相之过也!”
说完,楚宁也不管安公公如何反应,带着亲卫便离开,也不亲自为安公公送行。
白夙与凤九卿互视一眼,随即错开,也跟着躲了出去。
安公公面色时青时白,时红时黑,末了也无法,只得怏怏登船离去,准备去找幽州众将士,再收刮一回。
霍蕴书听说此次,连忙找到在工坊里巡视的楚宁,打发走随丛,劝道:“使君,您早上那番话……”
“实在太冲动了,是吗?”楚宁叹道:“可我若不冲动,往后麾下的将士,就得找我算账了。”
“您就不怕朝廷……”
“朝廷现在已经被李倾辞闹得自顾不暇,能奈我何?”说到此,楚宁忍不住笑道:“放心,我有分寸。对了,霍叔,木秀易折,旧事重现……此为何意?”
霍蕴书面色微变,复又收敛,故作轻松问道:“缘何说起这个?”
“今天,安公公说,帝君让他转告一句话。”楚宁道:“就是这句话。”
“霍叔虽然没见过当今帝君,但……”霍蕴书想了想,改口道:“也许,这句话,是暗指当年燕家旧事罢。”
“燕不凡将军之事?”楚宁微惊:“难道燕将军不是因为……”
“因为军功太盛,引起宫里那位忌惮么?”霍蕴书摇头道:“若是他,还会允你收编凤鸣铁骑么?”
楚宁疑惑道:“可若不是他,还有谁?”
虽然燕夫人和燕凌戈没有明说过,但楚宁总感觉这俩母女,对皇宫里那位似乎并不太友好?
“今上登基至今,已三十五有余。”霍蕴书回道:“在今上登基之初,朝中有霍燕王三大门阀。一门三相的霍氏;世代从军,名将辈出的燕氏;从太/祖时期便与皇室结亲的帝后之族王氏;而现在朝中的世家袁谢陆顾,萧朱张郑……这八大世家,都是在霍燕之后才崛起。”
第154章
“始皇并尽天下, 琅琊王氏先祖王翦、王贲、王离祖孙三代, 皆封列侯, 显赫青史。至我庆朝, 更因从龙之功,享后族之誉, 鼎盛至今。黄县县尊王逸,便出自此门。”
“河东霍氏, 起于秦前霍国, 盛于前朝名将——冠军侯。如今我这一脉, 乃传承至冠军侯之弟博陆侯。也因从龙之功,今朝一门三相, 前后鼎盛三百余年……然则, 二十九年前,一场惊天血案,让我霍氏一族分崩离析……”
前朝冠军侯楚宁还是知道的, 毕竟汉朝姓霍的名将,也就那么几位——冠军侯霍去病, 博陆侯霍光。
楚宁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