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忌觉得自己简直冤枉透了。
因为先入为主的觉得是本派有人想要加害于他,在余烬进来的时候他便也没觉得狐疑,而是一阵心虚。尽管事情和他半点关系也没有,但是……
他看向一袭墨衣稳坐如山的余烬,只觉得冷汗都要下来了。
余烬没开口,他琢揣测半天,寻思着多说多错,还是等他先说话吧,也好应对。
但余烬一直就没说话,反而一直漫不经心的在品茶,甚至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可那气场却强大凌厉难以忽视。
董忌坐了一会,只觉手脚冰凉冷汗直冒。
“余教主,不知您此次前来,”他小心翼翼的琢磨着措辞,“是有何贵干呀?”
余烬这才像是看见了有他这个人在场一般,偏了偏头,定定的看着他,开门见山:“听闻董掌门曾经见过我教的《错花心经》?”
果然是因为这个。
董忌不动声色的擦了一把冷汗,笑道:“别人听风就是雨的,您堂堂魔教教主怎么竟也听信谗言呢?”
这就将过错抛给了余烬,仿佛是在指责余烬判断力不足。
余烬微微一哂,面上还平静道:“想必董掌门早有耳闻,《错花心经》对我教是何等的重要,它的遗失不可谓不是大事,因此与之相关的任何一个传言,魔教都必须审慎对待。”
董忌一副理解的模样:“我明白。但是余教主多半也听闻了,前些日子我派已经进行了一次大搜查,却并没有找到贵教的《错花心经》。”
余烬嘴角翘起一个微妙的弧度,别有深意道:“本座曾听说过一个有趣的故事。从前有一户人家,养了一只猫和一只狗。它们被关在同一间柴房里,而柴房里正悬挂着一块腊r_ou_。猫忍不住馋,便几口将腊r_ou_吃光。在狗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猫就已经将主人叫过来了。”
董忌一僵。
余烬缓缓道:“然后主人很自然的就认为是狗吃了腊r_ou_,因为是猫先告诉他腊r_ou_不见了的。”
“董掌门,你说——这只猫,是不是很聪明?”
董忌装傻笑道:“是啊,但不知余教主为何突然有如此雅兴,想起这么个故事呀?”
余烬抿了一口茶:“许是碰到与这类似的事情,便顺道记起来了罢。”
董忌攥紧拳头,不再追问这个话题。
但余烬显然没打算就此放过他,望向他严肃道:“《错花心经》遗失,本座甚为忧心。若是董掌门有关于它的消息,切莫忘了告诉本座一声……这些时日了,悬赏黄金五千两竟也无人来领。”
说罢还微微叹了一声。
这话说的很有意思,一方面没有明着说《错花心经》就在燕山派,另一方面又故意提出五千两黄金,大意就是,如果此时你将《错花心经》还回来,还有五千两黄金可以拿。
董忌心中咬牙切齿,想着,谁不想要那五千两黄金啊?问题是,《错花心经》他是真的没见过,难道让他凭空变出来一本么!
余烬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的神情,紧接着话锋一转:“本座时常会反省,莫非是本座上任之后魔教便大不如前了,否则怎会有人胆敢偷魔教的东西?”
言下之意就是,这回若是让他抓到是谁偷的《错花心经》,他就必须要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了。
董忌连忙赔笑:“怎么会哟,听闻您前些日子还出台了一部七百八十律呢,聂教主在位时候也没有想的出来呀!”
余烬微微一点头,紧接着就跟他闲聊起了七百八十律的事情。
约摸又聊了一盏茶的时间,余烬终于起身告辞,董忌刚想起身送他,惊觉自己的双腿已然发软,竟差点站不起来了。
余烬耐心的看着他扶着椅子起身,也没有善解人意的提出“不用送”这样的话。
董忌只能在心里将余烬骂了个狗血淋头。
外头,门口站着几个路过的其他门派的弟子,莫渊正大声嚷嚷着:“你们能不能闭嘴,我们魔教丢了《错花心经》都没说什么呢,轮得到你们说三道四?燕山派怎么看也跟你们那些个道貌岸然的不一样,连我一个魔教的都觉得人家不错,我看你们干脆就是嫉妒人家才污蔑人家吧!”
他这话说的气人之非常了,那几个弟子一个个被气的脸色铁青。
只是路过时候隐约可见好像有魔教的人在这里,便过来看看,莫名的就被挑起了关于《错花心经》的话题,然后莫名的就被骂了。
正要张口骂回去,就见着眼前的大门被推开了。
燕山派掌门和魔教教主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燕山派掌门还面带笑容,说说笑笑,魔教教主不时应和一下,看样子竟是之前相谈甚欢的模样。
几个弟子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计量。
余烬出了门,停住,视线在董忌的腿上扫了一圈,道:“还请董掌门多多保重身体。”
“……”
保重身体?知道本掌门身体不好怎么还要我送!
董忌笑道:“当然,当然。”
抬起头,他的脸色就变了。
外头几个青华派的弟子正神情各异的看着他呢,方才的对话也很自然的落入了他们的耳朵。
他猛地看向余烬,余烬目不斜视,一副什么都无关紧要的模样。
无数个念头在脑子里闪过,董忌惊疑不定的望向余烬,不敢去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余烬什么也没说,翻身就上了马车,不多时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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