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再也说不下去了,闭上眼睛,眼角渗出两滴泪水。
顾莞宁心中一恸,紧紧地握着太夫人冰凉的手:“祖母……”
喊了这么一声后,却也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
做出这等举动的,肯定是齐王世子。
不过,这其中也少不了齐王首肯。齐王妃或许知道此事,或许也曾阻止过,只是这都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
至此,脉脉温情的假象被全数撕开,露出来的,是残忍又凉薄的疑心戒备。
顾柏站在那儿,看着愤怒伤心不已的太夫人,心里也是一阵沉痛。定定神道:“请太夫人平心静气,免得动怒伤了身体。”
太夫人哪里还说得出话来,无力地摆摆手。
顾莞宁取出丝帕,轻柔地为太夫人擦拭脸上的泪珠:“祖母,你别难过了。其实,这一日迟早是会来的。早些知道,我们也能早做防备。”
是啊!
往日亲密无间,是因为齐王父子一直竭力拉拢顾家,也想和顾家亲上加亲的缘故。
一旦顾莞宁和太孙的亲事定下,必然会惹恼齐王父子。齐王府会派人来盯着定北侯府里的动静,其实也不算稀奇。
太夫人深呼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
眼底还有掩饰不去的伤心难过,不过,到底冷静了下来。
第二百六十五章 愤怒(二)
“顾柏,”太夫人沉声吩咐道:“这件事,不得张扬。”
顾柏正色应了。
太夫人缓缓吐出一口闷气,又低声吩咐道:“齐王府暗中派人盯着定北侯府,暂且随他们去,我们按兵不动,只当不知道这回事。不过,侯府里的动静,绝不能让任何人窥视去。这些日子,你多派些侍卫巡逻防守。连只苍蝇也不准放进来。”
到了年底,侯府出入的人也多了起来,人多口杂,一不小心,说不准就会混进内应j,i,an细来。
太夫人的命令,颇有些不近人情。
顾柏却毫不犹豫地应下了:“属下知道了。”
太夫人想了想又道:“每年府里都会买进一批下人。这件事以前都是由沈氏经手c,ao办。如今当家的人是吴氏,不过,她行事不够仔细,我信不过她。今年买人的事,也一并交给你。”
顾柏领命之后,很快就退下了。
顾柏一走,太夫人也强撑不下去了,一脸颓然地靠在椅背上,目中露出软弱难过。
顾莞宁心中一阵酸楚,靠在太夫人的肩膀上,一声声地唤着祖母。想抚慰太夫人心底的难过。
也只有在顾莞宁面前,太夫人才放纵自己流露出脆弱和伤心:“宁姐儿,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这么疼他。就因为我不同意他和你的亲事,他就要这么对我们顾家。他的良心都哪儿去了?”
太夫人口中的他,当然就是齐王世子萧睿了。
齐王府派人来盯梢的事,不管是否出自齐王的授意,亲口下命令的都一定是齐王世子!
但凡他还有一点良心,都不该这么做。
太夫人的眼中又闪出了水光。
顾莞宁满心晦涩,声音也有些低哑:“祖母,齐王世子x_i,ng情高傲,出身又尊贵,顺风顺水惯了,哪里容忍得了我的拒婚。在他看来,我这是另攀高枝,背叛了他。心中也对我生出恨意,自然也牵连到了顾家。”
“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祖母也不必经历这样的伤心难过。”
太夫人惨然一笑:“傻丫头,这怎么能怪你。顾家到底是他的外家,哪怕亲事不成,也还有往日的情分在。”
“他这么做,不仅是在记恨顾家,也是在提防顾家会靠向太子府。所以才会让人盯着我们侯府里的动静。说到底,是他野心太大,贪恋太重。否则,顾家和太子府结亲,他怎么会这般愤怒?”
“祖母活了这么多年,不至于连这一点都看不明白。”
“祖母只是在伤心,这么多年的付出,都白费了。他根本就是一个不懂感恩的白眼狼!”
说到这儿,太夫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哽咽着难以继续。
顾莞宁用力地咬咬嘴唇,狠狠心说道:“其实,今天我在太子府去探望太孙的时候,也碰到齐王世子了。”
“他当时的脸色十分难看,看着我的眼光一片冰冷,像是在看仇敌一般。”
“祖母,我担心他心中记恨,日后还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长痛不如短痛!趁着这个机会,先让祖母有充足的心理准备才好。
太夫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两行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
太夫人哭了一场。
顾莞宁扶着太夫人进寝室歇下。
太夫人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顾莞宁坐在床榻边,看着满脸疲惫眼角皱纹格外明显的太夫人,心中满是酸涩和心疼。
这半年来,府里的事一桩接着一桩。
太夫人虽然熬了过来,到底伤了元气根本,身体大不如前。整个人苍老了许多,头上也多了许多白发。
紫嫣轻手轻脚地进来问了一回:“二小姐,晚饭已经备好了,是不是喊太夫人起身吃了晚饭再睡?”
顾莞宁压低了声音道:“祖母刚睡不久,先别喊了。将饭菜都放在热水里温着,等祖母醒了再吃。”
紫嫣应了一声,又悄悄退下了。
姚若竹独自一个人,也没吃晚饭的胃口,也到了太夫人的寝室来。见到面色晦暗的太夫人,不由得吓了一跳。
“姑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