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到朝阳的时候,是在去宇文殿的路上,那个小小的身影就这么映在自己眼里,她跌跌撞撞的一路小跑,却全然不觉自己身材的界限,直冲冲的追着那只小哈比,她的眼里只有那一个目标,脸上却带着一种不属于她年龄的柔和。
她叫朝阳,是那次文采会的头魁之一。
最初见到那孩子的时候她还很小,小的还不到自己的膛,可是她却时时刻刻的小心翼翼,仿佛在防备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去宇文殿的路上,她说:这里只学习语文么?那么要学习数学是不是要到数学殿去?
我笑了,笑她的天真与无知,我甚至可以想象的到她仰着小脸,用稚嫩的声音在问。
她是个古灵怪的孩子,也许是太小,还不懂皇权,在宇文殿,她冲撞了沐麟,却博得了满堂大笑,那时候的她大概没想到,终有一天,和她一同笑闹的人们会冷漠的看着她离去吧?
那天晚上,月光下花园,她就像是一个落入凡间的仙人般,她披着银白苍凉的月光,脸上却挂着温暖人心的笑容,她拉着我的手,她晶亮的眸子里映着我的倒影。
她说:美男世子。
我笑了,让她叫我璃光哥哥,她很听话,我很享受她稚嫩软软的声音唤我:璃光哥哥。
那夜,她拉着我的手,说:帮我。
帮她?我愣住了,不仅仅是一刹那的丽影,更多的确实她眼中那份渴望得到依靠的感情,尽管她会隐藏,尽管她并没有过多的表现。
她总是用无所谓的态度寻求别人的帮助,她只是要让别人知道:我要你们帮我,但是你们不帮,我也不会在乎。
可是,我知道,她在乎,很在乎很在乎。
我不知道她那么小的年纪,为何会有那样的惆怅,甚至让我每一次看她的眼,都忍不住的心疼。
她被皇叔逼着的时候,被战场吓到的时候,被沐扉那把剑刺穿手臂的时候......
其实,在朝阳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她,她在清风寨的门口,看着面前厮杀的人们,她的眼里是恐惧,甚至扶着墙壁的手都是颤抖的。
她似乎再纠结着什么?但她却没有哭,没有闹,只是呆呆的立在那里,用一种异世的眼光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一刻,我的心痛了。我不知道该怎样描述那种感觉,仿佛是被抽干了水的池塘,土地已经干涸的紧皱,而池塘里唯一的一条鱼也不知去向。
我叫沐扉杀了那个清风寨的人,如果不是他们,朝阳就不会承受这种恐惧,就不会如此的痛苦不安。
可是,当那个小小的身影不顾一切的冲过去的时候,我的心,猛然的皱紧了。
才一天的相处,她就可以去为了那些人牺牲自己么?才一天的相处,她就可以在发现的那一刻毫不犹豫的冲过去?是条件反,还是毫无知觉?
然而,更可悲的是,她在昏迷之前,眼里仍是闪着担忧的目光,对那些本不算熟悉的人,对那些几乎可以称作陌生人的人。
我不懂,小小的她怎么会有如此的情思?她怎么可以去做这件连大人都未必做得出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抱她在怀,我可以感受到她的不安,她的恐惧,我愈发的收紧手臂,然而,在那一刻,我却发现,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在王府里,我守了她半个月,每天每天都不离她的身边,她在梦中的呢语,她不安的睡姿,她的挣扎,她的恐惧,我都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证明,不是她一个人。
然而,当她醒来的时候,眼里的哀愁却一扫而光,仿佛在梦中受到了谁的安慰,让她从新站了起来。
她莽莽撞撞的格一点都没有变,在她快摔的那一刻我扶住了她,四目相对,我却愣住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有心而生,我知道那是什么,可是,我不能放任这种感觉。
之后的几天,我一直躲避她,我以为只要不见面,一切就会淡忘了,但是,我高估了自己,离开她的每时每刻,我都无法集中注意,脑海中,无时无刻印着的——都是她。
她微笑的样子,她调皮的样子,她生病的样子,她难过的样子,她害怕的样子......
直到后来,她奉旨在朝堂上谈述她墨子兼爱的理论,直到她真实的姓名曝光,直到她被侍卫带去监狱。
我依然记得那一天,她羞涩的告诉大家她的名字,如同是被遗弃的孩子重新找到了亲人,她说:我的名字,叫呼延觉罗朝阳的那一刻,我甚至觉得她是一个全世界最幸福的孩子,然而,一刹那间,她却从天堂掉入地狱。
她不解周围人的异样眼光,她慌乱的看着人们,却无从解释,她甚至在被带下去的时候,都不明白事情的真相吧?
但是,我不能忘记!我不能忘记那一刻她看我的眼神!
那是一种祈求帮助,却在瞬间变成死灰的绝望。
后来,因为和她的牵连,我被皇叔禁足,连带着失去理智的沐麟一起,被打了五十大板。
我记得,那天的皇叔很生气,因为沐麟不顾一切的替朝阳求情,却换来了那个高高在上人的嗤之以鼻。
我拜托沐扉去救朝阳出来,并示意沐扉告诉她一切。
再见的时候,是离别的晚上,我抱她在怀,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也许,她已经不再相信我了,也许,我们终究不在一条线上。
送走了她,我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