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雪原上狂风呜咽,割面如刀,残阳如血铺缀天边。由西将军神延亲率的三万神迹骑兵,呈扇形抵住了这个状如羊角的神秘山谷,全副武装的骑士们,如鳞铠甲上反着沉沉暮光,放出骇人的光芒,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那个娘们跑得跟兔子一样快,一眨眼就没影儿了!最好不要被老子逮住,不然要她好看!”一个嘹亮空洞的声音响起在雪原上,神迹之军里,一个高大犷的黑脸将军正恼火地大骂着。
三个时辰前,他们在神迹边境与叫嚣的雪军对阵,对方的统帅竟然是个女人,这可把神迹一大帮子硬汉给唬住了。
他们正琢磨着要不要动手时,他们那个不讲究绅士风度的主帅西将军,淡淡地说了一句:昨儿个他们怎么对我们阑公主的,我们便怎么对他们的女人……
这用意还用说么,抢呗……为了一雪前耻,双方兵刃相向,杀得是天昏地暗,谁知酣劲还没上来,雪军就开始丢盔弃甲落荒而逃,神迹之军紧追不舍,直至雪峰脚下。
如今举目望去,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峰矗立在眼前,宛如一柄直苍穹的利剑。
雪峰壁立千仞,当前一面凿痕累累,竟是一大片模糊可见的字迹,各个年代留下的都有,记载着神迹史上零零星星的风云际会。
“封王雪山?!我们到了封王雪山!”神军中那些上了年纪、见多识广的老将们,已经喜不自胜地狂呼起来,一个个激动得热泪横流,“二十年前神源君在此亮剑,封同姓五王,共同讨贼平定天下,此乃千秋功业之纪念碑也!”
再看他们的主帅神延,却依旧不为所动的样子,冷落的目光在封王雪山壁上最末一段扫过,映入眼帘的是这样几行散发着针芒的古老纂字:
“神迹违和二十一年,时烊帝在位,此乃旷世罕见之无道暴君,常于殿前饮酒作乐,为奸相及凶残宦室所蛊,长以杀人为乐,犹爱诛杀贤臣良将,剜目剖心不一而足……天下论及此者,无不切齿。”
“翌年,十八州多有旱事,又逢北方苍狼族犯上作乱,雪国、银都滋扰边境,兵连祸结,国内苛政愈厉,赋税徭役百倍于前,民不聊生。”
“炀帝色厉内荏,得报十八州失于雪檀君之手,恐惧殊甚,拱手将数十座城池相让,且应诺年赋金银、丝帛各三千乘,良马千匹,及四十年整为止。雪国以文立国,一向孱弱;银都乃蕞尔小国,皆是蛮荒之地,时神迹俯首称臣,天下皆哂笑之,国内舆论戳脊相詈者,盛嚣尘上。”
后面的字迹便越来越模糊了,虽然事件发生的时间距离现在并不长。不过,好在神延在他父亲的影响下,自小博览群书,少不了对国家大事予以关心,从小中读过大量古籍。虽是正史,却依旧能捕捉到一两丝蛛丝马迹,勉强可以揣测还原成这样的内容——
左贤王神源少有大志,闻**起舞以自励,尝对月叹曰:“国事已废,民生凋敝,痛杀吾也!”翌年,贤王起兵金镛城,以苍生大义号令天下,封禅鹿台,天下云集响应。炀帝众叛亲离,方寸大乱,携玺夜逃,至麒麟城外百丈原,于军中坠马而亡,随扈宦室皆被乱箭杀。
至此贤王大业已成,定鼎王城,剑封五王,乃南轩王、北御王、西鉴王、东胜王及中承王,即今神迹五大世家。
……
接下来的十年,满腔凌云壮志的源君为自己的国家鞠躬尽瘁的付出,比神迹史上任何一位君主都要勤于政事,体恤下民,深受天下百姓的爱戴。
虽然一开始,那些所谓的正统学者在笔端上仍然跨不过那道坎来,言辞间讥讽源君篡位之实。但时间一长,保持缄默的人越来越多。
——因为他们发现,神源实在是一个治国天才。
他在位期间的十年,神迹重振朝纲,外争主权,内除国贼,从里到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似乎浮现了重新崛起的曙光——源君所在的那个朝代,被称为华容时代。
本来这算是一个美好的开端了,然而就在十年前,一场内乱再次打破了这种泡沫般的繁华,神迹重新堕入了一个万丈深渊之中。源君十年,权势遮天的南轩王,联合野心勃勃的东胜王,以及谋诡计层出不穷的中承王,共同逼造反。
源君之前已为国事劳过度,心力交瘁,在军政上基本上已经全部交给了自己的心腹重臣。不曾想明如斯,竟还是一个不提防,便豢养了三条世上最毒的毒蛇。
与此同时,忠于源君的北御王跟西鉴王,亦加入了这场混乱的争霸战中,结局是北御王战死,西鉴王被俘夜台。
源君被自己最为信任亲近之人反噬,于金陵麓兵败被俘,临死前仰天大笑三声,大骂轩王窃国竖子,糟蹋他的大好河山,定然不得善终……骂罢自戕而死。
一代旷世明君,就这样身死人手,留给后人无尽的惋叹。
——这便是神迹史上赫赫有名的五王之乱,由于源君曾经于黄金台上亲封五王,御赐天下至至纯的五把宝剑,故此又称封王之乱。
“此乃天意,天意呀!必是源君显灵,要借我神武军之手,彻底铲除那些雪国蛮夷!”这一群人无不欢呼雷动,喜上眉梢,纷纷请命,“杀入那方山坳,直捣雪国黄龙!”
欢呼过后,变成肃穆的凝重,就在这时,军中忽然传来“咭”地一声笑,显得刺耳无比,随后响起了一个阳怪气的声音:“十年前封王之乱的血腥未尽,吾见此地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