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如果一个男人看到自己的妻子无缘无故变成了风月场所的台柱子,那个男人心里会有什么样的想法?”苏小繁用折扇敲击着自己的手心,眼睛先是瞥着烟雾缭绕的台面,再缓缓落到人群中那个戴面具的男人身上,嘴角忽然噙起一抹妖孽般的笑容。
对于眼前这个局面,向来人的她似乎已经有所觉悟。
“那哥们一定想死。”楚湮悠闲地喝着自己的茶,随便答了一句。
“哦?”苏小繁歪着螓首,若有所思道,“我听着这话,怎么没来由的瘆得慌呢?你怎么就不想到,这万一台上那人你刚好认识,而且她还跟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看到对方已经有嘴角僵硬的迹象,苏小繁打了个哈哈,笑得无比灿烂道:“我这不是打个比方嘛,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巧啦?而且我忽然想起一事来,这秦淮镇位于大陆枢纽地带,可谓天不管地不收,各国势力虽然有所渗透,却又不敢直接大喇喇划入自己门下,唯恐因此引来众多恶狗的争抢,把自己落了个头破血流,下场凄惨。虽说神迹之城不愿涉足其间,可如今它秦淮楼里的红牌姑娘,居然跟咱皇后娘娘一样叫陆千歧,还借此在三个月内赚得盆满钵满,先不管她是真名还是花名,这也放肆得太过了吧?”
听到那两人旁若无人的闲聊之语,不远处那个戴面具的男人,脸上已经是风云密布,好在以苏小繁的迟钝,一时半会是感觉不到对方杀气的,她照样笑得灵台一片空明。
就在这时,执事的唱了一声华喏,华楼两侧的红绫如波挽起交错的门扇在人们的唏嘘中层层揭开,“天下第一美人”终于在吊足了众人胃口之后,千呼万唤始出来。
苏小繁之前为了买到这仅剩的最后两个偏僻的位置,收买了三个身强力壮的衙役,打退了五个自诩fēng_liú的浪荡公子,还被那个老狐狸的妈妈狠狠地敲走了一笔,却依旧只能悲剧的看到雪幕堆积处,宛如深广胡同的阒静尽头,一名盛装少女正在倚栏吹箫,青葱十指携着狭长玉箫,身形妙曼之极,至于她吹得是不是五音不全,竟完全被前面的嘈杂喧哗声掩盖了。
由于隔得太远,只依稀看到此女面罩轻纱,却本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是据全场热血沸腾的反应,呼哨及喝彩声的震耳欲聋,即便是个路人,也能猜出那是怎样的一位天颜丽人。那些前排的公子哥儿,心花怒放之余,口袋里胀鼓鼓的银子,都毫不犹豫抛到了台上。
“真没情调!”苏小繁鼻子一皱,秀眉一拧,恨不得一扇如飞刀出手,削平了那些垂涎三尺直欲扑上舞台的夯货脑袋,“听古萧曲讲究的就是一个心境,这一首更需凝神静气,像他们这样胡乱叫嚣,即便是天籁之音,也是了无生趣了!”
这时,一个小厮手脚并用地溜达过来,估计得了不菲的赏赐,一路笑容满面,将一张折叠的纸条恭敬递到楚湮手里,他展开一看,登时面色愈冷,来不及跟苏小繁多说,抽身即走。
“你又要抛下我一个人干嘛去啊?”苏小繁不悦地撇嘴。
“有事。”他撂下这句。
“我也要去!”苏小繁一把拽住他,眼睛里亮光闪闪,在楚湮抚额痛定思痛之下,藤蔓似的跟了上去。
就在他二人转身之际,台上的女子忽然缓缓揭下了自己的面纱,朝着台下展颜一笑。人群爆发出了惊艳的尖叫跟呐喊,这样高调的欢呼声,使得刚刚走到门口的楚湮忍不住回头观望。
可是由于距离太远,加上人头攒动混乱不堪,终究是什么也没有看清。这一刻,幸亏他没有看清那个女子的容貌,不然的话,今后的历史可能就要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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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一声弦响,悠悠琴韵宛如冰雪下临,于喧嚣处挑了起来。
众人诧异地扭过头去,看到攘扰的矮席间,盘膝端坐着一名神秘男子。于千百人间镇定自若,青丝下半掩脸容的面具散发出一抹凌厉之美,修长的指尖儒雅翻飞之下,缓缓流淌出高山流水之曲,赫然就是那首自古纠结了多少痴情儿女的凤求凰——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只是从他手中弹来,少了那份顾影自怜跟患得患失之情,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大气磅礴,一种势在必得的强势霸道!
喧哗冷淡了下去,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聆听那琴箫合奏的天籁之音。
众人一安静下来,便清晰听到了台上女子倾心演奏的古萧曲,先是月上东山,风回曲水,后是水深云际,江楼钟鼓,再是归舟远去,万籁皆寂。
琴音响起的瞬间,神阑小脸一白,握箫的手指都在轻轻颤抖,心里就跟被狗爬犁过一遍,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她不用多听,便已猜出了弹琴之人的身份,弱弱地只想无声无息地打个地洞溜走,谁让神铭那家伙打小就是她的克星呢。
确切的说,那家伙是所有神迹之人的克星:中承王后裔,神迹王族中排行老九,无上尊贵的血统,祸国殃民的长相,狂放不羁的格,年纪轻轻便大肆流连风月场所,可是举国上下竟然无人敢置一言。可想而知,那家伙无耻到了一种怎样登峰造极的地步。
现今看来,神铭已经不知何时打上了那陆千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