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见他已收剑,便也收了铁棍,没有再去看他,而是转身,来到程山水身边,低声问道:“程堂主,你没事吧?”
青落听得真切,一双凤眼在天成面颊上扫过,仍是温和的神情,却没来由的让天成感到心中凛冽,他的语气仍是平静中肯,说:“这位兄台忠心护主,程堂主,你倒是没看错人。”
程山水对着天成点点头,示意他没事,然后转头,望着这个谜一般的男人,虽是气息微乱,却仍是中气十足的说:“青兄客气了,这一战,明明输的是我,怎能让你拱手相让?刀剑无眼,便是你失手伤了我,我也不会怪你。青兄一表人才,又如此谦逊,当真是人中龙凤,我只是奇怪,为何在沧山派,我和你从未谋面?否则我们便可早些相识相知,现在已是至交好友也未可知。”
这话说的客气,其实却是在暗地里说青落来历不明,青落是聪明人,当然听得出来,却也不慌不忙的回答:“程堂主,我并不是沧山派中人,而是柳掌门早年闯荡江湖、游历四方之时,收的外门弟子。我本不欲c-h-a手江湖中事,怎奈我师死于魔教之手,我为人弟子,便必定要抗击魔教,为我师报仇,然孤掌难鸣,唯我一人难成大事,我便来投奔饮剑阁,在正魔之战中,出一份力量!”
这话倒也无懈可击,因为沧山派掌门柳元章,早年却是曾经游历四方,而柳掌门生x_i,ng不拘小节,遇到资质好的,收了个外门弟子也并不奇怪,在场众人无不默默点头,想着这青落也算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再加上这一手能赢程堂主的好剑法,心中不由的都升起了几分钦佩。
程山水不置可否,而是上前一步,缓缓说:“原来如此,看来青兄是柳掌门亲传弟子,比我一个小小暗卫尊贵的多。怪不得剑法如此出神入化,看来,我这三脚猫功夫,做双堂主,真是心中有愧啊!”
说完,他再不看青落一眼,说一声:“天成,我们走!”便跳下了擂台。
明眼人都知道,他说的是气话。居然说自己是三脚猫功夫!若他是三脚猫,那在座众人岂不是三脚□□!这程堂主看来是输的恼了,耍小孩子脾气!
其实程山水并不在意输赢,他在意的,只是青落这个人而已。他自己知道,他输的,并不是招式,而是内力。青落那把剑,跟他手中的一样,并不是什么神剑宝剑,只是一把凡剑,却能够轻易震断他的剑,要知道程山水本人内力并不弱,要怎样的内力,才能让他狼狈至此!
这人,到底是敌是友!会沧海剑法,一定不是天成所认识的青蓝,但是他好像对天成有着特别的兴趣,青落,到底是谁!他出现在饮剑阁,究竟想要做什么!
思考着这些问题,程山水只觉得今日这宴席索然无味,连吃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天成知道他心中烦闷,不知如何劝解,只是一直安静的坐在他身边,而徐子归望着满脸y-in晴不定的程山水,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
自那以后,程山水一直悄悄留意着青落的动向,却发现这人,并没有做什么可疑的事情,也并没有表露出什么除了沧海剑法之外的武功。虽然他心中仍有怀疑,但对方没有下一步动作,他便也无从去猜。他颇有些小孩子心x_i,ng,日子稍久一点,便恢复了往日的欢快,每天带着天成四处闲逛,只是烟雨楼,他再也没去过,还告诉天成,那是个可怕的地方,绝对不能靠近!
不过,他还是有小小的烦心事,那便是彭鹏。自演武大会过后,这厮一天到晚缠着天成不放手,要不找他比试,输得一塌糊涂,要不就邀请他出去吃饭,要不直截了当,问他要不要直接去军中,当他的副将,搞得程山水天天感叹,如今日子和平,将军都闲成这样了吗?
他们所在的国家,叫居黎国,而饮剑阁的位置,就位于都城神安城。此代皇帝名号神闲帝,真真应了他的名号:闲,自他即位一来,从未有过大的战事,连饥荒洪水都没有太大规模的,所以彭鹏作为将军,才能闲的每天来饮剑阁乱晃。
天下安宁闲适,其实除了神闲帝广施仁政,从不横征暴敛外,还有个原因,便是前朝神武帝在位之时,曾经不堪边疆小国沙凉屡次作乱,派大军讨伐沙凉国。沙凉军队虽然数量不占优势,却极尽勇猛,不说以一当百,至少以一当十,大战期间,居黎国人苦不堪言,死伤惨重,而神武帝又极其狠辣,把人家打败了还不说,最终将沙凉这边陲小国彻底灭国,以除后患。那场大战甚是惨烈,连年兵祸不断,不知多少年轻男子战死沙场,而因着战争需要,神武帝一再加重赋税,横征暴敛,逃荒途中饿死之人,也不在少数。最终,居黎国获胜,而先帝也垂垂老矣,神闲帝继位后,上到大臣,下到百姓,无不安分守己,再不愿掀起战争。
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而且是家国大事,像程山水这样的江湖人事,知道是知道的,但也只有个大体概念,对于当年的惨烈,并未亲眼所见,倒是彭鹏常听军中老人提起,对细节,知道得更多一些。
“其实战场上,用棍之人并不多,我所知道的唯一一位用棍子的将军,是某个大将军的得力副将。姓名我忘了,但据说他一根铁棍,横扫千军,曾经凭一己之力,打趴下了一千多个沙凉士兵!当真是神人啊!天成,你若给我当副将,说不定哪天……”
这天彭鹏又在跟天成吹牛,天成也不说话,只是怔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