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采意冷哼了一声:“我道是为何,前几日开始天师观的药材便断了一顿又一顿,莫说是老参灵芝,连何首乌当归之类的都不送来了……陛下莫不是以为仙丹只要一味药就能炼制的出来吧?”
姜采意不说也就罢了,她这一开口,张存光心疼的不轻。
原本张存光为了能够炼制出仙王丹来,自然是前前后后紧着姜采意的药材,本来这太医院里的药材就算是再珍贵那也是他自己的,若是真的能够用这些东西换得长生怎么想都是不亏的。偏偏仙王丹的制法本就残缺不齐,要用的又都是上好的药物,姜采意入宫才两个多月,太医院的库存清了一般,连太医正都来找他哭诉了。
偏偏这些还都只是准备工作,并不是真的能够炼制仙王丹的方法,姜采意也不过是在摸索之中,张存光就是再财大气粗,也不免觉得浪费。
“原本你就是在试这仙王丹的制法,早些年那么久的日子里都没有能够试出个结果来,入了宫之后用药材的速度却比以前快了一倍有余,朕若是太医正,也要被太医院的那库存哭上一阵。”张存光扯了个笑:“再者说,你下面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性子,你自己心里没有数吗?只需要三两白术,问太医院要上个五六两,转手再卖出宫去……姜采意,别人虽然不说,却不是都不知道的。莫要把所有的人都看作是傻子。”
姜采意自然是知道自己手下的人有这样小偷小摸的行为的,她手下得用的人大多都是南疆人,南疆虽然被人传说得神秘诡谲,实际上真正的南疆人却大多淳朴良善,因为南疆的地域关系,很少会有什么外人出现在南疆,南疆人也极少走出去,因此他们相对来说都很单纯。
但是所谓物极必反就是这个道理,当那些人离开了南疆进入了中原,就会发现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多别的东西。
不是郁郁葱葱几乎看不到阳光的森林,不用住在特意搭建的木制的小屋之中,不用被蚊蝇和蛇虫困扰;他们会看到更繁华的都城,会看到j-i,ng美的织物,会吃到各种各样不同的美味佳肴,然后会有两种结果,一种是看透了浮世的烦扰,又回到了南疆去过那种悠闲自得的生活;还有一种则是迷恋这样的生活,对南疆产生了厌恶,也对中原热爱不起来。
而姜采意身边几乎都是第二种人,她们对于物质的追求会远远的超越普通的人,似乎是要把她们原本没有追求过的东西全部追求一遍才能算完。
姜采意虽然知道,但却并不会阻止,因为对于皇室来说,她们到底是报废了三两白术还是八两白术根本不重要,也没有人会去查证,即便是查证了也很少会有人拿到台面上来说,因为实在是没有必要,这么点点的钱,比起宋金秋外放做官折合下来一天贪得钱都要少。
更何况太医院的药材与修建水利和赈灾救助的钱又不一样,修建水利、赈灾救助,那都是国家的钱,是朝廷的钱,是黎民百姓的税收,交上来的钱,若是贪了那便是大罪。
但太医院的药材却是皇帝的私人财产,皇帝的私有物,她们有没有偷拿只是张存光一句话的事情,张存光只要说没有,那就算不上是偷了东西。
被偷着拿出去卖的都不是什么值钱的药材,只是皇宫里再不值钱的东西也比外头的品相好得多了,姜采意手下的人也不是草包,真的珍贵的东西他们连碰都不会碰,不然姜采意也不会至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姜采意原本料定了,以张存光这样的性格,即便是真的心疼也不可能拉到台面上来说,如今却发现张存光的所作所为与她所想的相去甚远。
“看来陛下很信任那位新来的南疆姑娘。”姜采意意有所指的说道。
张存光冷笑了一声,他现在满心满眼的觉得主动权握在了自己的手里,这么多年来在姜采意面前受得气也总算能够发作了出来:“那是自然,蓝姑娘可是实打实的南疆圣女,对于蛊虫一道可是j-i,ng通得很呢。”
按照孟小宁的计划,他们原本不会这么快与姜采意正面对上,所以蓝玉儿早些时候曾经多次暗示张存光先不要把自己的事情说出去,尤其是不要把自己的身份都抖搂给姜采意——南疆虽大,但是姜采意和蓝玉儿却是一个村寨出来的,姜采意的生平蓝玉儿知道的一清二楚,蓝玉儿的事情姜采意也不能说完全不熟悉,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两个人都太熟了到底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好在蓝玉儿和姜采意的关系也没有那么亲近,蓝玉儿自小便是被村寨里的人捧在手上的铁板钉钉的圣女;而姜采意不过是一个被遗弃了的孩子,恰好被人捡了回去而已。蓝玉儿从小就和姜采意不对付,姜采意看着她的眼神实在说不上有多么的友善,而且又喜欢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蓝玉儿身边的人总是让她离“疯姑娘”远一点。
“蓝?”姜采意一愣:“这个姓氏倒是少见。”
一般南疆人进入了中原地界,为了入乡随俗都会给自己取一个中原的名字,但是姜采意的村落却很少有这样的烦恼,因为她们的姓氏不论是字还是音都像极了中原的蓝姓。
张存光笑道:“不错,她便是姓蓝,被孟无安从南疆请来给孟小宁看病的,朕想着,她既然是南疆圣女,不论如何对于蛊虫总是有所研究的,之前考校了她几个问题,她也对答如流——朕想也是,孟无安怎么可能会害了自己的胞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