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吾轻巧地落到他的怀里:“或许是你对人、事、物的记忆太过深刻。”
太过深刻,便会不自觉地解开封印回忆的锁链,坠入梦境之中,可能当他回忆起所有的一切时,感情也会随着记忆一起回来。
路易不再纠结于梦境,他无奈地躺倒在床上,“我该怎么给阿柳交代,他的鹦鹉没了。”
陆吾沉默半晌,忽然说:“未尘君告诉你鹦鹉没了?”
“嗯——”
“鹦鹉没了,但是鸿鹄活了。”陆吾低声说,“我还一直纳闷为什么阿花给我的感觉熟悉又陌生,原来它就是鸿鹄。你不用担心,鸿鹄现在还停留在冥土的神木之岸,或许过几天它就会回来。”
接连的消息轰炸,让路易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吃惊,他平静地回答:“我明白了。”
他脑海里闪出一幅画面来,白凤在树梢间飞翔,羽毛雪白,却依然泛着流光。
他没有什么大碍,冥土之行没有对他身体造成什么伤害,自然也没有继续住院的必要。办完出院的一系列手续,路易看了一眼时间,这才发现,距离他前往积翠峰竟然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陆吾解释说,路易光是在赤水引魂舟上昏迷就已经超过了五日,梦境中时间的流逝,与现实中等同。
谢柳生在住院部的第十层,陆吾变作人形,与路易一齐前往。
走廊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闻起来有些刺鼻,白大褂、粉裙子走来走去,大多神色匆匆、不苟言笑。路易心里没来由有些心慌,他情不自禁地加快脚步,大步迈向谢柳生居住的病房。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谢柳生躺在床上,皮肤苍白,似乎只是在沉睡,他的手上扎着吊针输液,床边放着床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男人脸色憔悴,眼下有很重的青黑色,一看就知已经许久没能好好睡觉。
路易心乱如麻,他按捺住心里的慌乱,耐心地敲了三下门,男人迟缓地抬起头,慢吞吞地起身开门。
看见门外的路易,男人有一瞬间的呆愣,随后才结结巴巴道:“易、易先生。”
中年男人正是谢柳生的父亲谢灵,也算是路易看着长大,他原本儒雅斯文,但现在的形象却着实让人不敢恭维。
路易扭头看着床上的谢柳生,担忧地问:“他怎么了?”
谢灵声音低沉嘶哑,“昏迷好几天了,之前还好好的,医生怎么也找不到原因,只能给他打营养针、输液,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第58章 魂魄几凋零
路易走到谢柳生床边,垂头端详他的面容。
先前他从未仔细留意过谢柳生的长相,如今记忆回笼,和未尘君谢生一比对,就能发现他们之间眉眼有几分相似。两人都是平直眉、丹凤眼,相由心生,谢柳生内敛害羞,性格温和,眉眼便显得疏朗,和谢生截然不同。
“易先生?阿柳还有救吗?”谢灵站在一旁,双手紧张的绞在一起,不安地搓动。他小心地观察路易神色变化,期待地开口询问。
路易收回视线,对谢灵微微一笑:“当然有救,不用太担心。”
谢灵知道路易身份,听到他这么说,提起来的心放下些许,却不敢真正地松口气。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儿子,谢灵愧疚道:“都怪我,听他说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就放心地回到故乡,留他一个人在这里。”
路易安抚他:“这与你无关,这是阿柳必过的劫数。”
谢灵坐在陪护床上,双手捂住脸,痛苦地说:“阿柳要是有什么万一,我该怎么跟他母亲交代?”
谢灵的妻子、谢柳生的母亲产后大出血而亡,走之前甚至没能看阿柳一眼,路易记得那个女子。要说起来,那个女子和他还颇有渊源——最开始她是路心素的保姆,照顾路心素的起居,后来与谢灵互生情愫,在路心素的撮合下走在一起。她生得不算漂亮,但是性格温柔体贴,路易对她观感很好。
她身体很好,住院也是由路心素一手c,ao持,之前的检查也没有异样。照理说诞下谢柳生应该不会有什么危及生命的问题。可她确实因为产后大出血离世,现在想来,路易反倒疑惑起来。
和谢柳生有关吗?
病床上的谢柳生陷在一片雪白中,更衬得他嘴唇、脸色苍白,整个人没j-i,ng打采。谢生把话说得模糊不清,但既然没有一口咬定他们之间无关,换言之,谢柳生确实和谢生有某种意义上的联系。
路易沉思半晌,看着谢柳生,转头低声对陆吾说:“猫先生,你看出什么了吗?”
陆吾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他的灵魂原本在溃散的边缘,但现在忽然加剧了溃散,九日一到,他定然会魂飞魄散。”
路易脸色大变,拉着陆吾就走出病房,走之前和谢灵道了一声再见。来到住院楼下的花坛边,一路引来许多好奇目光,陆吾那头银发委实太扎眼了一些。路易却顾不得这些,他捉住陆吾的手腕,慌张的追问:“谢柳生和谢生到底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吗?”
陆吾轻声叹息:“我知道,却不能告诉你,我不能违反世间的规则。”
“我明白了,”路易松开手,“我换个方式问,他与善逝有交集吗?”
陆吾颔首:“有。”
路易将已知的线索捋清,努力将它们组合成完整的一条线。谢生和谢柳生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谢柳生豢养的宠物鹦鹉,前世是栖息在神木上的鸿鹄,谢柳生无法离开广都,一旦离开就会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