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惜抬头望天,乌云压城,不见一丝阳光,风吹乱她的头发和衣裙,勾勒出清瘦的身形。嘴角噙着一抹凄凉的笑容,这偌大的天地间,竟没有一处地方容得下她。
一阵风吹过,发间的那条白色轻纱发带滑落,随着缥缈的风缓缓飞舞。慕容惜伸手去抓,那是离乾为她挽发用的发带。
罗塞河的水流今日特别凶猛湍急,一阵阵浪潮击打在城墙上。慕容惜大半个身子探出城墙,瞥了一眼底下翻涌的河流,骇人的高度让她感到一阵眩晕。
萧长慧看着她的背影,目光中闪过一抹狠辣。蹑着脚步,悄无声息地接近她,萧长慧抬起的双手有几分颤抖。
恰在这时,离乾登上城墙,看见伸手欲推慕容惜的萧长慧,脸色大惊,“萧长慧,你敢碰她一下,我立刻杀了你!”
正是这一吼,让萧长慧下定了决心,闭上眼睛使出了全身力气,她只感觉到有翻飞衣角打在她身上,再睁眼时,眼前已经没有了那个女人。
“哈哈哈……”萧长慧失控地大笑,回头看着离乾,“林惜死了,她终于死了,母后,长慧为您报仇了!”
离乾闪身到城墙前,扑下看,见慕容惜一只手费力地抓着一块外突的墙砖,他被紧揪的心脏这才重新跳动起来。将手伸到最长,他的声音都在随风颤抖:“阿惜,把手给我,快!”
闻言,身后萧长慧的笑容瞬间僵住,那女人竟然还没死!
指尖有血丝渗出,慕容惜看着一脸紧张的离乾,却突然笑了,她对他轻轻摇了摇头,也许从这里掉下去才是她的归宿,才是最好的结局。她好累,她不知道该相信谁。
离乾惊慌摇头,柔声哄劝:“阿惜,你不要这样,把手给我好吗?”
“我恨你。”慕容惜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微微笑着,慢慢吐出几个字。既然想死,为什么她还放不开手,她在眷恋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离乾几乎是在恳求她,“上来之后我随你处置,就算是杀了我也无所谓。我求你,把手给我好吗?”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过真挚,也许是底下的河水太过恐怖,慕容惜慢慢向他伸出一只手。
离乾立马将她的手握住,力道之大让慕容惜觉得自己的手都要被他捏碎。
舒了口气,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离乾继续柔声指引她,让她将另一只手也递上来。“阿惜,别怕,我马上拉你上来……”
身体实在是太过虚弱,慕容惜思绪已经有些模糊,她像是一个半睡半醒的孩子,别人怎么说她便怎么做。慢慢地抬起抓着石壁的那只手,向上递去……
然,这次没再被人紧握,相反的,原来被温暖包围的另一只手也陷入一片虚无之中。身体在急速地下落,然后是沉入冰冷的河水里。苦涩的河水灌入她的口鼻,空气被全部剥夺,急速流动的水流让她没有一丝挣扎的力气。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脑中只盘旋着一个疑问——离乾,为什么要放开我?
城墙上,离乾修长的身躯顺着石壁缓缓滑下,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看着贯穿自己腹部的那柄利剑,吐出一大口鲜血。
萧长慧松开手,不可置信地抱着脑袋蹲下,她做了什么?拿剑伤了离将军,不,不是她干的,她只是不想让那个贱女人上来而已。
“阿惜,对不起……”离乾声音微弱,艰难地说完这一句,合上了眼皮重重倒地。
第三卷 王女归来 第一章 他不算什么
掉了漆的船只行驶在泛着白雾的河面上,太阳还未起身,远远看去,整只船就像是行驶在浩荡的黑暗里。
离得近了,甲板上星星点点的油灯又将周遭的雾霭逼退了下去,铁器磨削的声音隆隆作响,刮得人耳朵疼。
一个驼着背的老婆子拎了只竹篮出来,上面盖了层白布,白布下面是刚出炉热腾腾的包子,这是大伙儿今天的早餐。正在收拾自己家什的汉子们闻见了香味,一窝蜂涌上来,三两下抢光了包子,寻了个地方掏出腰间的酒壶,开始享受今天的早饭。
一个四五十岁的汉子喝了口酒,将手里的打冰用的铁锤敲的叮叮哐哐,对一旁的另一个汉子说道:“你说,这锤子铁锹都磨得这么尖利了,咱这次能运回去多少冰?”
那个汉子抢过他的酒壶喝了一大口,淬了一口:“船就这么点大,还能运多少?再说了,皇城的人金贵的很,不是鬼山的冰还不要。说什么鬼山的冰好,能养出雪莲。”
“你说咱们什么时候也能成金贵人?”
“你小子做梦去吧!就你那德行,就是砸冰人的命!”说着,他话语一顿,看向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背影,穿着件不合身的粗布衣裳,裹着灰色的头巾,正在不停顿地磨着一把刀具。这汉子不由摸着下巴疑惑:“这婆婆救上来的人可真怪,没半点人气,话也不说一句,你说,她是不是个哑巴?”
“你管她呢,待会着了陆把她放下去就是,空出重量还能多载几块冰回去。”
“就她那纸片似的能抵几块冰重?”
这边的二人正将这奇怪的女人当作茶余饭谈,另一边,弓着背的老婆子已经走到了那女人身边,将一个包子递给她。“姑娘,吃点吧。”
慕容惜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礼貌的回过头轻声应话:“多谢,但我真的吃不下。”言语间,见老婆子一双混浊的老眼始终盯着自己看,不由地把头埋低些。
“多好的一个姑娘……”老婆子将包子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