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离权利的巅峰这样近,是这般舒畅的感觉。她看了眼规规矩矩的凤丞相和蠢蠢欲动的谢大人,目光一阵明暗不定。在这个蛮不讲理的世界上,若她如从前一般无依无靠,任何人都能欺辱于她。可如今,她成为了这凤凰台的主人,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却也不可避免的,成为了众矢之的。
如何活下去,如何好好的活下去,于她慕容惜而言,从来都不平坦。
第五章 削其主干,留其旁枝
长夜微凉,裴女官的目光一直落在伏案于灯下的慕容惜身上,绛紫色的流云华服,烟色的轻纱衫随意罩在身上,如瀑般的青丝柔顺地垂于脑后。远远看去,像是一副空灵寂静的画卷,让人不忍出声打扰。
真是像极了女皇陛下年轻时的样子。裴女官心有所念,眼眶微微泛红。
正在这时,几声压抑的咳嗽声打破了这宁静。慕容惜用手捂着嘴唇,斜靠在椅子上。
裴女官面色一变,连忙上前,“殿下,您哪不舒服?”其实不用问也明白,殿下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不行。白天前来的那些太医,替殿下号完脉都是一副凝重的神色,直呼不妙。封了这些太医的口,裴女官觉得一颗心被人揪得生疼。
慕容惜喝了口热茶,抬起头冲裴女官安慰一笑:“姑姑不必担心,我挺得住。”j-i,ng致的黄金面具,遮住了美瓷般的半张脸,也遮住了那道刺目的伤疤。
“殿下,别看折子了,今日便先歇着吧。”裴女官见了她这安慰的笑容,心中更是酸楚,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一个人变得这样毫无生气。与白日那个在凤凰台上号令群臣的冷傲王女不同,脱去了逞强的伪装,蜕去了坚强的外壳,现在的这个慕容惜,脆弱易碎,浑身上下都流露着悲伤的压抑气息。
“姑姑,这些我都看不明白……”慕容惜随手拨了拨桌案上堆成小山高的奏折,神情无助,如同一头迷路的小鹿,不知该往哪走。
裴女官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眼神略过摊开的一排奏折,“殿下,您看了这么久,都看出了些什么?”
“四处灾情,民不聊生,官员请愿。”慕容惜眉头紧皱,“早晨我刚当上监国,晚上这些就送来了,有的奏本,连墨迹都未干。”
“殿下心里既然明白,知道是这些人随意胡造的,想要借着殿下还不熟悉朝政,趁机讹诈一笔,全部拒了便是。”
闻言,慕容惜眉头皱得更深,白玉般的半张脸在烛火的陪衬下多了一丝妩媚的风情。“造假的虽多,却也不乏真有灾患的,我就是因为分不清真假而觉得自己没用!”
“不,殿下已经很优秀了。”裴女官欣慰地笑着,语调温柔如水,“能让凤丞相承认您的身份,还让谢大人哑口无言,自女皇缠绵病榻后,泆戎还未有一人能做到如此。”
慕容惜闭着眼思索一会儿,缓缓开口,“这些奏折先前都是谁处理的?”
“是谢大人与凤丞相打理前朝,但谢大人处理这类奏折居多,这是女皇的意思。”
“那便将这些都送到凤府去吧。”慕容惜将手中奏折一合,伸了个懒腰。
“恕臣愚昧,不知殿下此举何意?”裴女官拱手垂腰,迟疑开口,“……殿下有所不知,凤丞相并不全是表面上那么安分。女皇陛下子嗣单薄,很有可能是她在背后动了手脚!能自由进出皇宫的,只有凤家人……”
“我知道……”慕容惜的声音陡然变得低,哑哑的听不真切,“凤丞相明知秦惊梦不是王女,却依然留下她,若不是我及时出现,秦惊梦岂不是要代替我即位?然后,只要……凤家的嫡子被册封为凤君,那这天下,大概是要改姓了。”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庞,总是甜甜地笑着,黏在自己身后,纯真无邪的模样。
“既是如此,就更不该再这样明目张胆地给予凤家殊荣。”裴女官情绪格外激动。
她将自己的埋进y-in影里,闷声开口:“凤家筹谋了这么多年,不会急于这一时。我担心的是谢安和睿亲王,兔子急了还会咬人的,何况他们可不是温顺的兔子。”
“殿下的意思是,借着凤丞相的手,除了谢家?”裴姑姑恍然大悟,可随即又陷入沉思,“可那样一来,不就变成凤家独大了吗?”
慕容惜抬头,眼中光芒大盛,淡淡开口:“我无意将谢家连根拔起,我需要一个新的谢家,一个能为我所用的谢家。”
“殿下的意思是——”
“削其主干,留其旁枝,让他们不得不依附于慕容氏生存。”
裴女官看着面色冷然的慕容惜,第一次在心里涌现了敬畏之情,不禁欢喜地抹了抹眼泪。“女皇陛下,您可以安息了。”
顿了顿,裴女官再次开口:“谢家旁支有一对兄弟,都有治国之才,只是碍于身份低微一直被主家压制着。大哥谢云已经成家,二弟谢镜吟刚及弱冠之年,一手医术冠绝天下,容貌也是极佳,殿下可要见见他?”
“再说吧,我乏了。”慕容惜起身离去,长裙迤逦,门口两个俊秀的男随侍立刻提了宫灯在前引路,领她去往寝宫。
第六章 你的心意我会记着
天微微亮,慕容惜梦见从高空坠落,整个人掉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洞里,陡然从床上做起,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