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曜死死的盯着桌上那封信,就好像那信会突然开出朵花一样,屏退了周围所有人,他有些迟疑的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又飞快的缩回,好像这信是多么烫人一般,他悄悄的将信挪开,就像个赌气的孩子不想看到成绩单一样,明明很期待又很担心,就怕里面的东西不是自己想要的。
自己昨天的行为会不会惹他生气?会不会这其实是道别信?还是拒绝自己的信?
黎曜懊恼的挠了挠一头金发,心里就好像有只小猫用爪子在挠一样,恨不得刨开好好抓一下。
余光撇到信旁的金龙绣图,黎曜的眼神一僵,缓缓的移开视线,垂着眼发起呆来,等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他才叹了口气,缓缓的伸出手拿过那封信。
他的手很稳,就好像突然从一个孩子成为了大人,对待命运,内心不再充满憧憬与恐惧,更多的是听天由命。
信纸是黎曜熟悉的克鲁尼家族专用的信纸,散发着淡淡的蔷薇花香,他挑了挑眉,静下心来仔细阅读。
黎曜:
对不起。
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
黎曜心底一凉,果然是要拒绝自己吗?定定心思,强迫自己继续看下去,心里又是一喜。
在分离的这段时间我很想念你,请原谅我并没有放下兰斯洛特家族的事赶回来,虽然我一直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但如果知道你这段时间遇到的事,我宁可做个不守信用的小人。
所以,给我个机会补救好吗?这是我想出来的一些可能可以补救你经脉的东西,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是完成不了的,但我想帝国的秘密炼金组织或许有能力
不要放弃,除了创造新生命以外,没有炼金术完成不了的事。
黎曜看着这封短短的信,心里几经沉浮,为了不乐也为了自己。
如果是之前,他一定会为不乐那句想念自己和愿为自己做个小人幸喜若狂,但是现在,他抚上面颊上冰冷的面具,感受到空空如也的体内他迟疑了。
即使自己的经脉能好,自己能够取下这该死的面具,他又该以什么身份和不乐在一起呢?
以前他能毫无顾忌的向不乐表白,是因为他从未想过要继承父皇的皇位,从未想过要和弟弟们争夺这巨大的家产,他曾经只想娶个温柔的妻子,然后找一块美丽的庄园,安安稳稳的过下半辈子,虽然后来因为不乐而改变了,那也只是想要就像那时候一样,就这么跟着不乐,不乐去哪,他就去哪,用自己的实力去保护不乐,做个小苦力也没有关系。
可是现在呢?他不再是那个可有可无的大皇子了,他的弟弟们死了,父亲死了,他成了菲尔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他必须做这个传承了四百年的帝国的皇帝,他必须为那些子民们负责!
他不可能再跟着不乐到处跑了,他甚至必须找一个不喜欢的,但是血统高贵的女人结婚生下继承人!
这样的自己不乐会要吗?
黎曜另一只没有拿信的手紧紧握住,指甲陷进里也没有松开,他咬紧牙,死死的用力,恨不得能咬碎一样,但是随即又松了口,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颓然仰躺在椅子上。
自从那天接受加冕起,他就失去了追逐自己幸福的权利。
黎曜重新认识到了这点,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喜欢的人幸福,而不是为了自己的幸福努力,所以他拿起笔,抽出一张华丽的,有碎金镶嵌着皇家专用信纸,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他想,在自己没法做到坦然面对不乐撒谎时,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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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写完信的第三天,不乐就从煌那里拿到了黎曜的回信,虽然不是召见,但起码还算有点起色,不乐心情放松了些,迫不及待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拆开了信。
不乐:
你不用道歉,就算你在这也阻止不了这一切的发生不是吗?
东西我已经派人送过去了,如果真的可以挽回,那真是太感谢了。
还有,请原谅我不愿用现在这幅模样见以前的老朋友。
忘记以前的那些蠢话吧。
短短的四行字不乐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才终于从中看出些潜台词来。
当不乐将心思花在一件事上的时候,就会显示出他的聪慧来,因为一个炼金宗师绝对是一个智者,否则不可能将变化万千的炼金术运用的如此娴熟,甚至是熟能生巧。
“自由吗?”不乐喃喃道。
或许自由就是如今阻隔在两人之间的鸿沟,跨不去,也填不了。
他热爱自由,从地下城逃脱后就更热爱了,要他为了黎曜一直待在雪丽,就好像是要飞鸟离开天空一样。
至于黎曜,如今的他怎还能轻易离开菲尔斯?怎还能像以前那样跟着自己东奔西走?
就算治好了涅槃药剂的后遗症和黑暗系魔法的腐蚀效果,自己和黎曜,也不可能在一起,他们注定,就只能是老朋友。
“叽叽?”叽叽喳喳一脸好奇的从零食堆里抬起脑袋,不明白自己的饲主怎么好像心情很低落一样,虽然这几天从来没有不低落啦,可是好像更低落了
不乐微微勾起嘴角,说了一句让人不着头脑的话,“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之后每天两人都会这么书信来往,而煌则成了两人的信使,每天来往于皇和家里,内容不外乎是一些关于治疗方法的讨论以及一些身边发生的小事。
不乐继续呆在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