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天津。
天津市司法警官学校。
陈坚刚刚从教学楼内出来,抱着一堆书本,穿着藏青色校服,看上去和九九制式的警服没什么两样。只是没有领花、警衔和臂章。
同伴在招呼他:“阿坚,一会儿踢球啊!你是核心,不能不来啊!”
“好,等我去宿舍放了东西来。”陈坚没有拒绝。
其实他刚才是在想事情地。
已经从英国回来有三个多月了,他却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忘怀自己在那里度过的每一日每一夜,甚至觉得继续在这里学习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别看这所学校名字取得很拉风,实际上水平很一般。一所中专院校,大家毕业之后要么出去自谋生路。要么考大学继续进修。如果以为进来就可以做一名人民警察,那么现实可能会叫人失望了。
现实中的前途在什么地方,他一时间都还没找到。
而梦想中的前途……
已经和他说再见了吧?
虽然他现在每天还是在顽强地按照自己在诺丁汉养成的习惯见缝插针似的进行个人训练,不过他更愿意承认这不过是一种惯性而已。一年的训练生活实在是太深刻了,简直已经烙在了他的骨子里,几个月就想要忘掉,有些困难呢。
这种傻吧啦叽的做法还有什么用呢?明知那梦想注定无法实现,还这么坚持有什么用啊?如果做不成职业球员了。我还能去做什么?毕业之后是去应聘当一名保安。还是托关系塞钱走后门被分配出去,或者继续考大学。考那些公安部直属院校,毕业之后成为一名真正的警察……
可是以自己的学习成绩,加上去英国耽误这一年,考那样地大学有戏吗?
陈坚觉得很迷茫。
去英国的时候,是三个人,回中国的时候也是三个人。不出意料的,大家都没有得到留在职业队的“奖励”。尽管如此,在这所学校那些喜欢足球的同学们当中,陈坚还是拥有颇高地人气。关系好的朋友总喜欢缠着他。希望听他讲讲真正地职业足球究竟是什么样子。
他不会拒绝这些好奇地同学。可是每当他讲起那些往事,记忆的阀门就关都关不住。他觉得好不甘心。
他又想到了那天下着雨,托尼.唐恩冲他大吼地情景。其中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无法忘却。
“……回中国,回去老老实实读书毕业找工作了吗?然后挺着大肚子偶尔踢踢业余足球你就心满意足了吧?老了和自己的孙子吹牛逼,说你爷爷曾经也在欧洲冠军诺丁汉森林的青年队训练过一年呢!如果你孙子问你一年之后呢?你要怎么说?你说——啊,你爷爷因为在一场队内比赛中表现糟糕。自暴自弃,哭着滚回了中国……”
我没有自暴自弃啊,我也没有哭着滚回中国。可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唐恩教练。我还是我,在这所中专中为自己地未来感到迷茫。
你能理解吗,唐恩教练?你能理解我的处境和心情吗?
我充分体会到了职业足球的残酷,体会到了自己和他们的差距,可是才一年……才一年时间够什么啊!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我恨不得睡觉的时候都还在做颠球训练,可为什么只给我一年时间啊……为什么我不能像那些青年队的球员们一样,从十岁起就开始接受正规的训练……
我想踢职业足球啊,我想成为那些只能在电视中仰望的球星,我甚至相信给我几年时间。我不会做得比他们差,再苦再累在残酷地训练我都能坚持下来,这次我绝对保证不放弃了,就像自己的名字一样。坚持坚强。
可是为什么只有一年……
我才刚刚踏入门槛,大门就关了。我能做什么?如果我有很多钱,我一定倾囊而出买下诺丁汉森林,什么都不改变,只为了给我一个机会,给我更多的时间……
一年前我觉得一年足够了,很多人做梦都未必会有这一年的时间和机会呢。但是一年后的现在我才明白一年只够我接触到皮毛。
明白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陈坚自嘲地笑了笑,钻进了宿舍。
“阿坚。你回来了啊?正好!”宿舍内的室友从床上跳下来。“刚才有人打电话找你。我说你不在,刚刚下课还没回来。他说他一会儿还要打来。”
陈坚觉得奇怪,谁会给他打电话?“他有说他是谁吗?”
“没说,我也忘了问……踢球去吗?还是在这里等电话?”室友抱起脏兮兮的足球,用头在宿舍内颠起来。“嘿,接球!”
他用力把足球顶向陈坚。陈坚却只是抬抬腿,就将坠下的足球牢牢停在了脚下。整套动作轻巧随意,似乎根本不是故意地。
“行啊。阿坚!英国这一年收获不少嘛!”室友恭维着他。却让陈坚心乱如麻。“我说,真正的职业足球那就是不一样!我估计人家那青年队直接拉来打中超。怎么也是双冠王吧?不过要是阿森纳的青年队来了,估计亚冠都没跑了!啧啧,我也想去英国啊……虽然只有一年,可见识见识世界领先水平死也瞑目啊!”
陈坚把足球踢还给他:“不去踢球吗?走啊。”
“你不等电话了?”室友指指电话机。
“不等了,估计也是叫我去踢球的。”陈坚将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