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池容开口,将沉浸在过往中的钟奕拉回当下。
他仍然含笑,说:“我从前,觉得小珺、瑶瑶两个孙子,总有些少。如今多你一个,这样很好。”
钟奕也笑了。覃叔适时道:“老爷子平日不能喝酒。但今天是个好日子,可以略抿一点。这样,我去拿酒。”
等酒水拿来,钟奕面前是一满杯,池容面前只有一点底。
池容叹道:“小覃,这样不好,显得咱们没有礼数。”
池珺出声,说:“礼数在心里,不在酒量,对吧,覃叔?”
覃叔笑道:“小少爷都这样说了。”
钟奕也道:“是我要敬爷爷,爷爷不必勉强。”
三言两语,就把池容架起来。池容无奈,摇头:“你们啊。”到底还是端起手上的一盏薄酒,看钟奕。
钟奕:“这一杯,敬爷爷。祝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话很俗,但这样的祝酒词,谁都爱听。池容脸上的笑意大了些。
钟奕喝下一满杯,再斟满,道:“第二杯,敬覃叔。祝覃叔身体健康、万事如意。”他作为“外人”,看了两年。覃叔对池珺的关怀,远远大于丛兰,遑论池北杨。他在一定程度上代替了池珺人生中的“父亲”角色。只是隐在管家这一层职业下,表现的不甚明显。
管家覃叔略觉惊诧:“我就……”不必了吧?
池容笑道:“小钟敬你,你就喝。”
覃叔便也笑一笑,点头,喝酒。
钟奕再斟,道:“第三杯,敬奶奶。”
桌上众人一怔。
池珺垂眼,给自己也倒一杯。
钟奕:“我听池珺讲了许多奶奶的事。”可以说,虽然周秀君在池珺六岁时就病逝,但她带给池珺的影响,一直持续到现在。
她造就了池珺的一部分性格。
于是钟奕道:“……很遗憾,不能见一见奶奶。”停一停,笑道,“来,喝。”
三杯酒过去,老爷子的酒杯被没收。厨房煮上解酒汤。
桌上气氛比方才热切些许。酒意醉人,池容神色渐松,覃叔也讲了许多。转眼,解酒汤端上来,夜色愈深。众人各自上楼,准备安睡。
老爷子与覃叔上了楼,钟奕看一眼池珺。
池珺笑了下,说:“还是去你那间吧。”
钟奕眼神暗了暗,并不多说什么。但进了门,他立刻将池珺按在门上。池珺低低地笑,被他吻着眉眼,舌尖在眼皮上舔弄,带来奇异的温热触感。无法睁眼,视觉范围内一片黑暗,好像一切都要由对方给予。
池珺“唔”了声,身体放松,叫他:“钟奕——”
钟奕又吻他的唇。两人都喝了酒,钟奕喝的还要多一些。两三杯的量,不会醉,至多是助兴。钟奕的声音仍然沉稳、平静,讲出的话,却是:“叫我什么?”
池珺停了停,看着他,叫:“钟老师?”
钟奕微微眯起眼。
池珺亲一亲他,“钟总?”
钟奕看着他红润的、花瓣一样的唇,淡淡道:“你故意的?”
池珺就笑道:“啊,钟哥哥,生气了?”
钟奕竟真的想了片刻。
池珺说:“别生气啊,我哄你?”
钟奕很快道:“好,哄我。”
池珺看他,想:其实还是有点醉了吧。
在商场酒桌上,钟奕可以千杯不醉。
但情绪上来,像是毕业那年,与尚俊杰、姚华辉二人在校门口喝两杯啤酒,钟奕都能意识昏沉。
……
……
片刻后,三楼,池容忽道:“小覃,内线好像打不通,你去与小珺、小钟讲一下,说明天早饭晚一些。”晚上聊了这么久,老爷子颇觉疲惫,偶尔想睡个懒觉。
覃叔点头。下了楼,在小少爷和钟奕房前犹豫。
会在哪间?
他迟疑片刻,先敲钟奕那间的门。
声音抬高一些:“钟先生,睡了吗?”
接着,又等了片刻,才听钟奕开口,声音带了点隐忍,但总体来看,还是寻常那样,说:“怎么了?”
覃叔嘴角微微一抽:不是吧?
口中正正经经,道:“内线坏了,老爷子让我来讲一下,明天早餐会晚些。不用早起。”
钟奕回答:“好,知道了。池珺也知道了。”
覃叔:“……好。”转身,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