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不好让臣下白等一场的,汉王便将君瑶安置在正殿后的小退步中。
这间退步与前殿一墙之隔,前殿言语,皆听得分明,近得很。君瑶在此处,汉王很安心。她与君瑶道:“你等一等我,待我议完了事,我们便走。”
君瑶颔首。
汉王转身往前殿去。
君瑶安坐榻上,不过片刻,前殿传来臣属拜见殿下的声响,汉王道了句免礼。
君瑶不禁一笑,殿下声音颇为稳当,不知她神色如何,是否极力将小脸板得严肃,好使自己瞧上去威严一些。
殿中属臣不多,六七人而已,依次禀了近日要务,皆是关乎民生的要事。汉王听的时候居多,极少开口,便是开口,她也会令臣下先说一说看法,她或择一方从之,或令再议,皆称得上沉稳有度。
君瑶听着殿中诸人言谈,倒也不觉无趣。
议过民生,又议刑律,有触刑律而官府难决者,皆禀宫中,请汉王殿下决断。汉王于此,便生疏得多了。君瑶明白,刑律枯燥,殿下的x_i,ng子,必是不喜研读的。她令掌管刑狱的属臣,会同国相、御史,一同审理,审后再来禀她。
三司会审,便可少冤狱了。
由此,也可见殿下x_i,ng情。心软,见不得百信含冤,且不会不懂装懂,她不明白便令明白的臣属去办此事,又令国相御史协理,尽量公正。
不知是有人教她,还是殿下自己揣摩的,她就国不过一年,已能做到如此境地,称得上仁主了。
议过国中要事,国相禀起朝廷大事来。
汉王就国来,秉行无为而治,轻徭役,薄赋税,与民生息,从不扰民。汉国虽小,因此蒸蒸日上。余者封国却非如此。
赵王、晋王、荆王、代王四王,一就国便征兵丁,加赋税,有何用心,昭然若揭。朝廷自不能坐视郡国强盛,一面调集兵马,一面诏令诸国送世子入京读书,名为读书,实为质子。
汉王没有世子,也不知怎么办,遣使入京问了一下。
此事朝中有回应了,使臣今晨归临淄,先禀了国相。
皇帝本欲借此,令汉王回京,濮阳大长公主替她挡了回去,说是既无世子,便等生了世子再送入京。大长公主权重,皇帝自不得不与她几分颜面,被迫允了此议。
“朝中越发乱了,臣也以为,殿下此时回京,必受波折,远不如在藩,来得周全。”国相道。
余者诸臣皆附议。
汉王也是这样想的,她时常想着何日得归洛阳,然而洛阳险地,她若归去,只怕尸骨难存。皇帝不好相与,几位王兄更是虎狼之辈,她便是欲中立都难。
汉王忧心忡忡:“寡人只忧心大长公主处境艰难。”
上回刺客,便是皇帝派来的,若无行刺之事,大长公主兴许还能允皇帝召回汉王,然知他险恶之心,哪里肯让汉王明知是虎山,犹向虎山行。
国相默然,只得道:“大长公主必有良策。”
汉王便没有说话了。君瑶见不得她的面容,然而光是想一想都知殿下此时必是极为沮丧的。
国相轻咳一声,道:“臣以为,当前大事,莫过于殿下婚事。”
诸臣皆附议。
汉王听到国相此请,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转了下头,看了眼后殿。阿瑶在后头,必听见了。
她忙道:“不急。”
国相张了张口,还欲再说,汉王唯恐他再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抢先截口道:“诸卿无事,且退下吧。”
国相不满,又有些伤心,殿下必是嫌他烦了,然婚姻大事,怎好拖延,他决心定要再好生劝劝殿下。
汉王仍忧心京中情形,陛下年轻气盛,又急欲掌权,少不得与阿姐冲突,她离京一年,不知京中如何了。
走到后殿,看到君瑶,她又想起国相方才所请,小心翼翼地看君瑶一眼,放慢了步子,十分心虚。
君瑶听到国相提起殿下婚事,便如殿下又看了别的花一般,很是不悦,但一见汉王怯生生地回来,她又不忍责备她了。
这本也不是她的错。
“阿瑶。”汉王挪到君瑶身旁,小声唤了她。
君瑶弯了弯唇,道:“殿下议完事了?”
汉王点点头,目光落在君瑶脸上。阿瑶若是因国相的话生气了,她定会不知所措,但她若是全然不曾往心中去,她会更难过。
只是君瑶的心思,若是不想让她看透,她又如何能知。汉王怎么也猜不出君瑶究竟是何心思。
汉王看不出,就更急了,偏生这又不能问,她一面怪自己笨,一面拉着君瑶的手,道:“你在宫中住上几日可好?”
京中那事,恐还有变故,她又担忧大长公主,此时不好离宫。可她越来越离不开君瑶,只想时时刻刻都能见到她。
君瑶颔首。
她答应了。汉王开心,坐到君瑶身旁,与她道:“待忙过了这一段,我便与你去西山。”她想,阿瑶既然一直住在山上,想来还是更喜山中清幽的。
君瑶仍是颔首。
仿佛汉王说什么,她都会答应。汉王顿时生出无限欢喜来,轻轻道:“阿瑶,你真好。”
君瑶笑了笑,看着汉王,问道:“殿下可是要成亲了?”
汉王一惊,忙摇头。
君瑶仍看着她,汉王不敢与她对视,便低下头,心却又乱跳起来,绞尽脑汁地想,阿瑶是生气了,还是不过随口一问。
若是前者,便好了。
汉王又不傻,阿瑶若是生气她娶旁人,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