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个小庶子, 但李家可是在京城都颇有存在感的大户,所以他的书房比起旁人的毫不逊色,书架上摆着的更都是很难找到的古籍和孤本抄录,看得路元彬颇有几分心潮澎湃。
注意到路元彬的眼神,李庆儒难得露出一个还算是舒畅的笑容:“若是先生喜欢,可以常来小子的书房,愿意拿走什么书籍,拿走便是。”
面对无数的珍本,饶是路元彬自诩不把外物放在心上,此时也没忍住心头的欲求,上前一步把这些书籍都轻抚了一遍。
见路元彬的样子,李庆儒敬佩又欣赏地微微笑着,然后随意地补充了一个最近知道的消息:“我听姐姐说你们在茶馆遇到了三王爷,他正在看他的王府。”
话题突然跳跃到了司净,路元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犹豫了许久,才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没错。”
“说起王府,”李庆儒有些艳羡地开口,“三王爷明明不是喜,但为了摆着好看,皇上还是下令让所有人把孤本和珍本都搬到三王爷的书房里,前几天父亲还为了讨好陛下,把珍藏的一本书献了上去。”
在路元彬看来,能够摆放在李庆儒书房里的就都是世上难求的好书了,而能够让这么大一个家族珍而视之的,究竟会是什么好东西啊。
他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
长吁了一口气,路元彬努力压抑住心头对司净的嫉妒,装作无所谓地晃了晃脑袋:“毕竟是王爷,还是最受宠的王爷,世上的好东西肯定都如流水一样向他的王府涌过去,我们除了羡慕也没有别的能做的了。”
“唉。”李庆儒也明白他们和司净之间可以说是天地之间的差距,所以仅是叹了一口气,然后看似随意地笑了一下,把话题叉开,“先不说别的了,路公子,这是我昨日刚做好的习作,希望路公子能帮忙看看,斧正一下。”
路元彬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伸手把几张宣纸拿过来,仔细翻阅着打量了一遍,然后把头抬起来,望着他。
李庆儒不知道路元彬的态度究竟是什么意思,所以有些担忧地小心打量了路元彬好久,但不敢说话,就怕打扰了路元彬的思考,得罪了状元郎。
大概半刻钟后,路元彬彻底回过神来,细致地把李庆儒的缺点和不足之处点出来,并算是斩钉截铁地告知他,只要他能够维持住现在的水平,就一定能够考上举人。
在古代,科举一直是升官发财的唯一渠道,无数的学子从小就沉浸在四书五经里,考量着考官们的喜好,做出一篇篇华美j-i,ng灿的文章。
可贫民和官家子弟在科举上遇到的难题难度是完全不同的。
贫民大多没什么文化,最多也就是在老秀才的指导下学习一些基础的东西,很多事情老秀才根本给不出经验和方法——如果能给出考得更好的方法,那他为何还只是个老秀才?
而官家聘请的老师至少也是举人,如果有关系,甚至还能请来某届状元郎的大儒老师。
师资力量不同,待遇不同,对于贫家子来说拼了命才能考上的举人,对于李庆儒这种官家子弟来说,也不过是“稍有难度”而已。
路元彬查看李庆儒文章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基础上的差距。
路元彬就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不过他因为小时候父母意外离世,所以是吃百家饭,主要在老秀才供养下长大的。
在得了秀才,拿到一笔奖励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请人把奖励的一部分带回到村里,让村人和老秀才都能感觉到他的谢意。
把这些事情在脑海中转了转,路元彬又特别提醒了李庆儒,告诉他虽然文笔的灿烂很重要,但下笔一定要言之有物,否则就是没用的文字,应当全部删除掉。
李庆儒还是比较相信他的,所以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把路元彬送出了府宅,在临走前还对他千恩万谢,表示状元郎以后若是有事要他帮忙,他一定会出面的。
路元彬也随意地摆了摆手,并没什么多余的想法,直接出去继续工作。
幸好他巡街的工作并不要一直待在街上,只要能够注意到街上发生的事情并加以解决就好。
路元彬站在街道中央思忖了一会儿,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道清凌凌的声音:“陆公子,上来喝杯茶?”
他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司净带笑的面庞。
三王爷怎么突然找他喝茶?
路元彬心头动了动,可表面上他并未显现出什么不对劲,只是笑着拱了拱手:“王爷下令,小臣怎敢不从。”
对此,司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从口中随意吐出的话语却轻而易举地戳进了路元彬的内心:“本王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从?本王看你也不是什么乖巧的人物。”
路元彬的眼皮跳了跳,然后直接跪倒在地:“臣知错。”
实际上他完全可以继续辩驳下去,说他真的没有什么心思,司净也找不出他不恭敬的理由。
但路元彬不想在大街上和司净你来我往的,就直接应承下了错误,反正在皇上面前也是如此。
被这么一堵,反倒是司净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支支吾吾了许久,最后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让路元彬上去:“别多想了,上来吧,本王请你喝茶。”
“多谢王爷。”再次谢过司净后,路元彬沉稳地迈步上了楼,然后在靠窗的司净面前坐定,“王爷好雅兴,一直坐在这里。”
“唔,”司净垂首看了一下杯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