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前段时间梁亦辞的寒声质问,楚悕垂下眼睫,勾出一抹嘲讽笑意。
等再抬头时,他又恢复温和。
崔勉继续说,模样挺懊恼:“那天我刻意打扮过6急淞耍以为他肯定发现不了……谁知道刚坐下,他就凑了过来。”
“不是谁都跟你一样,靠衣服认人。”丹遥忍不住吐槽。
崔勉心虚轻咳一声。
“然后呢?”楚悕问。
“他说,今天是五月二十号的下午五点二十分,问我刻意挑这个时间点进门,是不是……暗恋他。”崔勉艰难吐出那三个字。
他郁闷补充:“哪个被标记过的oa会这样说话?我生怕旁边的人拍下我的脸,明天就上社会新闻了!”
“五月二十号怎么?”楚悕理不清前后两句之间的逻辑,费解。
“我也不懂,当时就一脸镇定反问。结果他坐下来撑着脑袋,冲我笑了半天。”崔勉抬起左肩,不自在蹭蹭耳朵,“说那是古地球流行语,意思是我爱你。”
楚悕暗自将520念了三次,恍然大悟:总算知道当年保育基地的“520系列”为何那样抢手了。
“那跟爱心有什么关系?”丹遥听不得谁磨叽,直入话题。
“我当时想起身走人,结果他不准我离开。”崔勉打了左转弯灯,变道后压低嗓音,似乎挺难为情,“偏要送我一个幸运蛋糕。说如果我现在跑了,以后就不许我进店——”
“那肯定不行啊!万一小悕还需要给梁教授买蛋糕,我肯定总得陪着。”
“以后不会买了。”不停被当成幌子的楚悕揉揉眉心,淡淡c-h-a入一句。
气氛骤降后,他故作轻松,又问,“之后又怎么了?”
崔勉复杂瞥了眼楚悕,见对方神色坚定,嗫嚅少时便也没劝慰什么。
他叹息道:“送上来的那个蛋糕,中间c-h-a着一块心形巧克力,还洒了草莓粉。”
丹遥拖长嗓音“哦——”了阵,又说:“就算这样,也不需要这么敏感。万一真是节日特送呢?”
“当然不止这样。”崔勉叹了口气,“后来他忽悠我办会员卡,我想着快点走,就随手办了。结果他隔三差五就邮寄来各种心形装饰蛋糕,还附上账单,简直强买强卖。”
“……你哪来那么多钱。”芈姝眯着眼睛问,“不知道退货吗?”
“蛋糕又不贵,全都是10虚拟币左右。”崔勉打了个激灵,解释道,“我退回去一次,他又给我寄过来了,账单上还多添了一笔邮费。我不想折腾,就收下了。”
贪吃蛇又撞上了墙,夜坷嚷嚷道:“小行星蛋糕店的蜡烛都不止这个价!”
“谁知道呢。”崔勉叹息,“说不定是用过期材料做的,想害我闹肚子。”
瓜分了好几个蛋糕的众人,同时一言难尽地捂住肚子。
“……就是前段时间,你经常带回来的那些小蛋糕?骗我们说是散步顺路买的?”芈姝抿了抿唇,将口红和小镜子收起来。
崔勉心虚点头。
熟悉的教堂终于映入眼帘,墙体破败又盛大。穹顶高耸入云,似是要与天堂接轨,迎接来自上帝的救赎。
“我记得蛋糕上没有心形巧克力。”丹遥回忆说。
“我这不觉得难为情吗?”崔勉泊好车,探出头和拿着圣经的神父打了声招呼,胳膊搭着方向盘旋身,讪讪道,“……所以每次都提前把爱心吃掉了。”
众人认命地接受肠胃不适的可能。
换好衣服后,几人下车。
他们戴好帽子,装成结伴而行的虔诚信徒,缓步前行,隐没进教堂大门。
*
在众人劝慰下,楚悕也觉得过分忤逆alpha,的确称不上好主意。还显得挺意气用事,实在不像他的沉稳性格。
对付梁亦辞,态度得松弛有度才行。
崔勉甚至担心,万一到时候楚悕没去成旧区,就被梁亦辞这个机械破坏王搞成一堆真正的破铜烂铁,那就得不偿失了——
虽然oa保护协会阻止暴力的手段都挺及时有效,但保不齐y-in晴不定的梁教授不给任何人面子,将工作人员拒之门外。
无法,楚悕只好披着月色回家。
整齐衣服推开大门,楚悕循光眺望,讶异地发现:梁亦辞居然没在吧台品酒。
环视左右,只见alpha正伏在书桌前,开了盏小灯写诗。这个静谧文艺的场景令楚悕倍感不真实,眼睫颤了颤,视线镀上一层朦胧光影。
自从来到梁宅,楚悕就没见过梁亦辞动笔杆子,以至于都忘记了这家伙在外人面前,常常会自称诗人。
听见门响和脚步,梁亦辞并未表现出意外。笔尖与纸张摩挲的响动缓了两秒,紧接着又恢复正常。
“你回来了。”他古井无波道,嗓音低沉浑厚。
或许是太久没接触alpha信息素,细细密密的硝烟味钻入鼻息,害得被颈环包裹的后颈突突直跳。
“恩。”楚悕声音低,莫名觉得四肢乏力。
几步外,alpha被暖光柔和出一圈温润色泽,深刻肌理藏在靛蓝色睡衣间。埋首时,他显得过分清贵,又捎着点平易近人。
恍惚间,楚悕甚至觉得数日前撞破的残忍过去,其实是自己海马体产生的错觉。
毕竟除了那一小段对话,他再想不起更多事件,来回忆楚丘——那个资料里显示是他哥哥的人。
过往一切都是陌生的,唯独真实活过的现在是真实,楚悕几天前还这样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