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挣扎着起身,汇聚全身气血真元催动噬灵箭,朝白珒s,he出。
“千人血泪,万人血咒。白玉明!你将被成千上万人的冤魂怒怨拖入地狱,永不超生!”
白珒的唇角扯出一抹冷笑:“所谓正道,居然使用这等恶毒禁术。以千人血魂作筑基的正道,呵呵,还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噬灵箭疾出,血光万丈。灰白天空蒙上血色,宛如洪荒猛兽张开血盆大口。纷落飘雪被染红,落于掌心,化成一滩血水。
白珒面无惧色,他体内灵海已枯,以“苟延残喘”四个字来形容此时的他也不为过。这都是报应,是他白珒自找的。
噬灵箭直面s,he来,白珒毫不躲闪,因为他知道躲也无用。
寻常术法只需将施术者打倒,术法迷阵便不攻自破。但噬灵箭不同,一旦施法,噬灵箭就不会停,直至命中目标。哪怕目标逃到天涯海角,海枯石烂。
就在白珒预备拼死一挡之时,一道结界突然在他身前立起。白珒怔了下,他自然认得这结界出自谁之手,可尽管江暮雨的结界号称无坚不摧,但噬灵箭的凶戾煞气更加势不可挡。白珒知道,立下结界的江暮雨也知道。
噬灵箭穿透结界而过,一抹暖红身影随即赶至。白珒本想正面迎击,背水一战。不料视线忽然被遮住,那是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绯色背影。
熟悉是因为他几乎每晚都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陌生的是,他为何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以这样的形式挡在自己面前?
万道血光,冲天的怨怒,全部汇聚到噬灵箭心,毫无保留的完全冲入了江暮雨的体内。
殷红的鲜血喷涌了出来。
白珒惊呆了。
“师,师兄?”白珒怔愕伸手接住脱力倒下的江暮雨。温热的鲜血似泉涌,汩汩流出,血液染透了绯色的衣衫,越发刺眼。
这是怎么了……
这是为什么……
你不是恨我吗?我们不是敌人吗?为什么要以血r_ou_之躯替我挡下噬灵箭?
“师兄,你……”白珒张着嘴,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他脑子都懵了,等他稍微反应过来之时,才恍然发现自己的手竟在下意识之间按在江暮雨的创口上,明明自己的真元即将耗尽枯竭,他却不管不顾的把所剩无几的真元全部渡给江暮雨。
他不想江暮雨死!
“没事的,别怕,没事的。”白珒一遍一遍的念叨,不知是在对江暮雨说,还是在安慰自己,“师兄,别睡着了,师兄!”
“是,是我的错……”江暮雨的面上再无血色,不断溢出的殷红血液染s-hi了绯色衣襟,浸红了身下白雪,衬得他如此凄美,如此婉凉,“是师兄没能……护佑好你。”
白珒的身体狠狠一怔!
“我……”
白珒强忍下胸口处炸裂般的疼痛,急忙凑近江暮雨的嘴唇:“什么?”
“好冷。”
白珒的心脏好似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他忙抱紧江暮雨,并渡更多的真元给他:“我给你取暖。”
白珒紧紧抱着江暮雨,试图以自己的微薄之力修复江暮雨的创伤,锁住江暮雨的魂魄不散,护住江暮雨的真元不衰。
可他无论怎样渴望,他依旧清楚的感觉到江暮雨的神识在消散,灵海在枯竭,他的身体在慢慢变凉变冷。
“师兄?”
江暮雨的头渐渐失去支撑,落在白珒肩膀上。
“师兄?”白珒轻轻呼唤,声音颤抖。
他曾屠遍万仙神域的八十一群岛,亲眼见识过什么叫人间地狱。血流成海,哀嚎震天,他都可以做到视若无睹,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可怀中之人所流出的血对比曾经的万仙神域屠杀,不过是九牛一毛。别说哀嚎乞求,江暮雨甚至没发出一丁点声音,可为什么,他的手在抖。
不仅是手,他的全身都在颤抖!
白珒杀遍了万仙神域,自封为诛仙圣君,成为了足以令万民臣服的鬼道至尊。一晃百年,他早已不知什么是恐惧,什么是害怕。万人之上的王者,恐惧害怕的应该是别人才对。
可就在这一刻,他害怕了,他害怕到了极点!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不顾一切为他死的人是江暮雨!
白珒浑身发颤,心如刀绞。
好笑,当真好笑!他朝思暮想的白月光千方百计要他死,而与他相争相斗的敌人竟为他而死!
他白玉明是猪油蒙了心,是万年来最最最愚蠢的傻子!
老和尚看着身体化作万千飞灰随风消散的江暮雨,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善哉善哉,没想到江掌门居然……”
妖修女气的发抖,那付出强烈代价的噬灵箭竟被江暮雨挡了去,当真可恨:“执迷不悟,咎由自取!”
她怒意勃勃的话音方落,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呼一声:“不好,白珒要自爆!”
众人猝不及防,震惊骇然。
煞光在瞬间炸裂,以白珒为中心朝四面八方扩散,所过之处万物尽化作灰烬!
流云飞转,腥风肆虐撕破雷空,血雨灌溉天地苍穹。
恍惚中,白珒仿佛回到了扶瑶,回到了九天云榭,再一次见到了那位孤身玉立在梨花树下的江暮雨。
他手持玉箫,飘然出尘似仙。洁白梨花无瑕,盈盈飘落,衬得他如火的红衣越发明艳冷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