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药太逼真了,我觉得自己每天吐血都要吐死了……”我倚在床头,接过她递来的水,轻轻抿了口,冲去嘴里的血腥味,“这药你哪里来的?”
她坐在床边,手捧茶盏,吹了吹上面的浮沫:“以前我娘给我的,要我在族里呆不下去的时候服下。”
原来如此,我就想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你娘还挺有先见之明。”
墨雀抿唇笑了笑:“谁叫我是罪人之女。”她道,“最近将军和陛下好像吵架了,闹得不太愉快,不知道为什么。”
我不甚在意:“可能是和龙子有关吧,都多久了还没龙子和黑蛟的消息,也难怪陛下生气。”
“玉硫公主不开口有什么办法。陛下将南海使者都赶出了北海,看来和南海是彻底交恶了。”
“未必。”我回忆着之前在那段记忆中看到的种种,九龙女姝珠野心勃勃,与她的弟弟南海王并不对付,说不准她当年死了,南海王还要暗暗叫好,感谢灵泽替他除去一害。
那如今玉硫同样勾结黑蛟,南海王明面派来使者要回妹妹,心里指不定是怎么想呢。不然那使者怎会如此无礼,当众惹怒灵泽不说,轻易两三句话就被赶走了?
灵泽瞧着面如春山,人如皎月,手段却着实狠辣。
我与墨雀才说了玉硫公主的事,隔天龙宫就响起震天的龙吟,那鸣叫痛苦异常,撕心裂肺,将我从昏睡中直接震醒过来。
墨雀从外面快步进来,面色惶惶:“出事了。”
这龙宫现在统共就两条龙,我怕是灵泽出事,一下从床上起身,晕的天旋地转,差点没栽到地上。
墨雀一把扶住我:“陛下斩断了玉硫公主的龙角,将它们丢出了穹顶。龙血引来了好多灵力低弱的海族,在外面打得不可开交。现在你去外面抬头看看,天都是红的。”
我心下一松,靠在床头喘气:“断了龙角?这可是奇耻大辱。”
双角是真龙的身份象征,也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武器。虽说龙角每千年便会随着龙蜕重新脱落生长,但这跟直接被人砍下来还是大不相同的。自然脱落的龙角不会有什么痛觉,被暴力砍下的……大概和直接砍下两条手臂感觉差不多吧。
怪不得叫得那么惨。
墨雀若有所思:“看来他已经失去耐心……”
“他想引黑蛟自投罗网。”我疲倦地打了个呵欠,往下蜷了蜷身子,重新缩回被子里。
我时醒时睡,不知日夜。往往上一刻睁眼还是白天,下一刻殿里已亮起夜明珠。
好比现在,之前面前坐得还是墨雀,等我再睁眼,已经换成灵泽。
“感觉还好吗?”他应该是感到我醒了,用微凉的指尖碰触我的面颊。
我忍住去蹭的冲动,哑声回道:“和之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他长长叹了口气,抚着我的头发道:“你突然重病,我怀疑和黑蛟有关。今日我严审玉硫,斩去她的双角丢入海中,不知能不能逼阿罗藏现身。”
我有些意外,又有些古怪。
为什么他会觉得我的病和黑蛟有关?我和黑蛟只有一次照面,说话不超过五句,还尽是莫名其妙的话。难不成他觉得黑蛟刺杀不了他,就要杀我?
“黑蛟要是能归还龙子,那是再好不过的了。”我也不能跟他说这一切和黑蛟没关系,纯粹我自己作死,想来想去,只能扯别的。
“你该听说过,他们可能不是我的孩子。”灵泽说这话时,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平静得吓人,“姝珠死后,他们便不再生长,也不再回应我,陷入了休眠。这样的事龙族从未发生过,大家都说是因为大战时龙蛋受到了冲击才会如此,可我总觉得,是因为他们害怕我,毕竟我手上沾了他们父母的血。”
我听得有些心疼,也不知怎么安慰他:“陛下,迟早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的……”
灵泽轻轻笑了声:“你给我生吗?”
我笑容一僵,心上的疼痛变成了酸涩:“自然……是未来的龙后生。”
灵泽静了静:“不会再有什么龙后了。”
我一愣,脱口而出:“那西海公主……”
“西海公主?”灵泽蹙了蹙眉,“你如何知道西海公主的事?我一早便回绝了这门亲事。”
我也不能说是墨雀告诉我的,只好随口扯了个谎,说是听宫里鱼奴说的。
“看来要叫高甲今后好好管束这些鱼奴了。”
他反复摩挲着我的额角,那块黥印的地方,我有些痒,晃了晃脑袋,他手指却一直贴在那处,甚至逐渐施力,弄得我生出疼痛来。
“疼……”我痛叫出声,灵泽这才猛一回神,撤离手指。
他手掌覆上我眼眸,柔声道:“睡吧。”
我其实不太想睡,毕竟再过几天我俩就该“永别”了,能多说些话就多说些,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奈何身体不听使唤,灵泽话音方落,我眼皮便耷拉下来。
“对不起……”
因这轻浅难闻的三个字,我逐渐模糊的意识挣扎出一瞬清明,想努力睁开眼,可眼睛上方的手掌却始终没有挪开。
第16章
身体越来越虚弱,呕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
逐渐腐朽消亡的感觉如此真实,真实到好几次我都觉得在朦胧的睡意中见到了在向我招手的青龙神君。
我躺在床上,呼吸急促,铜钱喂我喝药,大半都从唇缝泄出。
灵泽从外面进来,动作很轻,轻到他走到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