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屏幕上短短的一行字,卫天宇控制不住心里的震惊,猛然收住了脚步。
方国基已经卸任离休,现在只是顾问委员会的一员,可他毕竟曾经是党和国家的最高领导人,对他的保卫级别一直是最高级,就算遇袭,也有警卫挡在他面前,怎么可能发生重伤昏迷的事情?
方国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方谨现任国务院副总理,小儿子方诚是总装备部部长,都是身居高位,方谨更是家庭和睦,儿女双全,按理说方国基完全可以在家含饴弄孙了,如果不是现在的危机,他也用不着天天出门去上班,也就不会遇到恐怖袭击。
卫天宇不清楚事情的始末,却明白凌子寒给他发这条信息的意思。父亲遇袭,生死未卜,对于做儿子的来说肯定是心急如焚,凌子寒不可能冷冰冰地给方诚发条信息就算了,可也没时间去安慰他,只能托卫天宇去和他细说,见机行事。
卫天宇顺着通道看向远方,心里暗暗叹息,随即大步向前,去找方诚。
地下城的电脑发出警报后,只有电梯间被全面封锁,禁止人员进出,其他地方却风平浪静,那些技术人员等了一会儿,便惦记着工作进度,各自去了岗位,继续做事。方诚询问了负责安保工作的军官后,知道只有运料的通道能上到地面,便提出要走那条通道,却遭到安保人员的断然拒绝。他是前主席的公子、副总理的弟弟、现任总装部长、将军,谁敢放他走那条不靠谱的通道,让他去形势复杂的地面?人家保护他的安全是尽忠职守,方诚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拿着自己的电脑去机房工作,等着电梯解除威胁,恢复正常运行。
做事需要专注,也很容易静下心来,他很快就摒除了杂念,专心地把昨天手上未完成的工作做完,谁知还没听到安保系统的电脑合成声解除警报,卫天宇就走了进来。
他有些诧异,“电梯好了?”
“还没。”卫天宇坐到他对面,随口解释,“我从运料通道下来的。”
张诚更加意外,“我想从那儿上去,可他们说什么也不同意。”
卫天宇笑了,“那肯定不同意,万一上面有料要下来,岂不是把你悬在当中不上不下的?”
“是吗?”张诚没反应过来,怎么会有料要运下来,自己就在停在当中,不过反正卫天宇也下来了,他当然就不急着上去了。
卫天宇在来的路上就反复斟酌,决定实话实说,于是问他,“手上的活做完了吗?”
张诚看了看电脑屏幕,笑着点头,“差不多了,你稍等,我收个尾,就可以放心离开了。”
“好。”卫天宇不再说话,等着他把手里的工作完成。
他最近一直在日夜奋战,昨天晚上只睡了一会儿就被惊醒,然后一直忙到现在,连口气都没喝过,这时一静下来,便感觉又累又困又饿又渴,勉强撑着去倒了一杯温水喝下,就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方诚结束了工作,惬意地伸个懒腰,抬头一看,不由得笑了。
这么多年了,卫天宇在他面前总是j-i,ng神奕奕,即使连续加班数天,仍然看不出疲惫来,让他们一帮技术j-i,ng英都很佩服这个书生的体力,这是第一次看到他累得睡着,感觉……很开心。只有把他真正当成了自己人,卫天宇才会这样毫无顾忌地放松吧。
他看了看时间,感觉有点饿,这才想起他们都没吃早餐,还有那两个小孩也不知有没有吃饭,心里不免有些担忧,便起身出去,打算问一下两个孩子的情况。
他刚走了两步,卫天宇就感觉到轻微的动静,猛然醒来。看着方诚的背影,他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
方诚听到声音,转头笑道:“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我只要眯一下就好。”卫天宇抹了一把脸,认真地说,“老方,你坐下,我有事跟你说。”
他从没如此严肃过,让方诚也收敛了笑容,以为地面出了什么大问题,便回来坐下,询问地看着他。
卫天宇尽量把声音放得柔和,“我刚刚接到子寒发来的信息,你父亲今天早上遇到袭击,目前伤重昏迷,情况不太好。”
方诚只觉得如雷轰顶,脑中嗡嗡作响,一时有些茫然,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卫天宇看他脸色发白,神情间失去了平常的稳重,不禁有些担心地倾前去拍了拍他的手,轻轻地说:“我这就安排你回北京去。”
方诚这才渐渐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他想了很久,才慢慢地摇了摇头,“我大哥大嫂都在北京,他们会照顾我父亲的。我……必须去瀚海城,那边的事很重要。”
他说得很吃力,卫天宇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内心的挣扎与痛苦,不由得劝道:“你到北京去看看父亲,然后再去瀚海城,耽误不了事的。”如果方国基真的很危险,他作为儿子,一定要赶回去,哪怕只是看一眼,将来也不会有悔恨和遗憾。
卫天宇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这其中的要紧之处,因而没有听从凌子寒的建议,而是代替方诚做了决定。说完话,他就拉着方诚回去收拾好东西,然后带着他去了运料通道口,乘着简陋的铁笼往上升去。
方诚一直有点浑浑噩噩,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来走去。直到铁笼升到地面,冰冷的雨水被寒风裹挟着迎而扑来,刺目的天光当头罩下,他才彻底清醒过来。
卫天宇呼叫军队的指挥官,让他派一架武装直升机过来,然后将方诚推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