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竟然沉默了、犹豫了。
这个问题像是很让他为难似的。
“宋东阳,你还真想过让我死啊?”
“嗯。”他回了这一句。
“为什么?”我的好奇心甚至超过了愤怒,话语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那段时间j-i,ng神不太好。”他平静地说,“总会做噩梦。”
“做什么噩梦,会让你想让我死?”
“在梦里你杀了我,一遍又一遍。”
“梦都是假的。”我给出了安抚情绪用的标准答案。
他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头发。
“你说的对,梦都是假的,所以后来我想开了,就不想杀你了。”
“为什么别人会知道你的想法?你有尝试过对我下手么?”
我还是忍不住问。
“我没有试过,但迟慧借由我的名义,做出了一些动作。”
“他倒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愿意为你排忧解难。”
“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一枚棋子,”宋东阳用毛巾包了头发,跨出了浴池,透明的水流淌过他身上的斑驳,“现在他没什么用处了,也该处理掉了。”
“他是棋子,那我是什么?我在第九区过往的下属算什么?”其实不应该这么对比,但我还是想知道答案,“宋东阳,你处理掉我,处理掉他们的时候,也没有丁点的犹豫。”
“我并没有杀他们,反而给了丰厚的退休金,这对并不足够真诚的下属而言,已经是极好的归宿。”他平视看我,一点也不慌张,“所有人都可以充当棋子,除了你。”
“迟睿,你是让我失去所有理智和原则的那个人。”
第60章
宋东阳的情话说得可真好听,我差一点就信了。
我同他说:“我想让你做什么,你也不会做啊,只是嘴上说得好听罢了。”
宋东阳就只是笑,也不反驳,他的j-i,ng神像是养好了,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围上了睡袍,问我:“早上想吃什么?”
“都好。”我对食物没有太大的偏好,称得上很好养活。
宋东阳又问我要不要洗个澡,我也“嗯”了一声,于是目送着他离开,换了水,泡了泡。
等我抵达餐厅的时候,餐桌上已经铺满了食物,宋东阳手里拿着刀,正在削苹果,我坐在了宋东阳的旁边,他手里的苹果转得飞快,很快就削完了,递给了我。
“谢谢。”我接过了他递来的苹果,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宋东阳又亲自做了个三明治,材料是柔软的面包、金黄的j-i蛋和烤过的火腿片。
他把面包一切为二,递给了我一半,说:“尝尝看。”
看起来就很好吃,吃起来也不错,我吃完了手头的这个,盘子里又多了一勺蔬菜。
“……”
我在思考怎么拒绝。
“这个蔬菜也很好吃的,”他温柔地哄我,“尝尝看?”
我把蔬菜吃了,郑重回他:“你不要再给我弄吃的了。”
“好。”他轻易地答应了,我刚松了口气,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吃了大半饱,本来就没有什么给他继续发挥的机会了。
我又挑拣着几样吃食吃了,宋东阳让人撤了早饭,同我说:“客房已经安排好了,去休息一会儿吧。”
他这话倒让我很惊讶,我以为他会将行程安排得满当当的。
“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相处,不必急在这一会儿,”他仰着头,心情很好的模样,“等你睡饱了,吃过午饭,我带你去这里转一转,傍晚的时候,我就该走了。”
“我还没答应你留下来。”我提醒他。
“但你也走不了啊,”宋东阳这幅模样可真是太气人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不再同他说话,直接跟随佣人去了刚刚收拾出来的客房,推门而入的一瞬间,我却完全不相信,这是所谓的“客房”了。
这个房间的布置简直是把我在第九区时常驻的房间“搬”了过来,我甚至看到了我惯常用的略微折旧的高背椅。
我站在门口,却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了。眼前的一切像旧梦,我清楚地记得,在我离开第九区后没多久,我常驻的小楼就被一个审判官看中了,那位审判官很有些地位,一套无主的小楼,给他也没什么。
宋东阳那时写信问我,惯用的东西要怎么处置,我回了封信,只告诉他:“能用的就留下,没用的就扔了吧。”
我却没想到,我卧室里的东西,他竟然都留下了。
我还是迈进了房间,房间的地毯看起来很干净,却也是旧的了,我直接走向了书柜,推开了书柜的玻璃门,门内是摞得整齐的书籍,很多本上,都有宋东阳和我两个人的批注。
我的指尖滑过了一个个书脊,最终停留在《资本论》上,这本书我那时候只看了一半,就要离开第九区了,之后的数年内,也没有看完。
我把书抽了出来,重新关上了书柜的门,又走向了自己的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