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的眼泪瞬间淌了下来:“俞冰洁,俞冰洁怎么样了?”
夏冰洋不动声色地斟酌了片刻,选择对她说实话:“她死了。”
女孩儿一怔,脸色更为惨白,她惊慌地垂下眼睛看着盖在身上的白色薄被,紧紧抓着被套的双手不住的颤抖。
夏冰洋看了看腕表,让她自己缓了几分钟,才道:“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女孩儿依旧怔怔的,夏冰洋又重复了一句,她才一脸茫然地看向夏冰洋:“什,什么问题?”
夏冰洋习惯性地抱着胳膊,尽量让自己一贯没什么感情的嗓音听起来柔和一些:“就从你的姓名开始,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哽咽道:“我叫艾露。”
“艾露?这名字很好听。你和俞冰洁是同学吗?”
“是,我们是同班同学,也是好朋友。”
“你和俞冰洁为什么会去百乐宫俱乐部?”
艾露低低地垂着头,脸上渐渐浮现愧疚的神色,哽咽道:“我朋友说那里很好玩,请我们去玩。”
“哪个朋友?也是你的同学”
“他叫刘畅然,在职高上学。”
“这个刘畅然和你,还有俞冰洁,是什么关系?”
“我和刘畅然是也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
夏冰洋捕捉到她有意隐瞒的那部分,脸色微微一沉,又问:“他和俞冰洁是什么关系?”
艾露向窗户的方向稍稍扭转身子,避开了夏冰洋给她制造的压力源,才低声道:“俞冰洁是他的女朋友,本来他只约了俞冰洁去百乐宫,俞冰洁要我和她一起去。”
现在高中生谈恋爱的现象已经烂大街了,所以夏冰洋并不奇怪,他只是对两个如此年轻的女孩儿因一个男孩儿的诱导过早进入声|色场所而有些心累,且先不论约‘女朋友’去声|色场所开房的行为有多逾越。眼前的艾露和已经死去的俞冰洁过于单纯,对这个刘畅然没有半点设防之心,也是她们受害的不可逆转的因素。
夏冰洋想训诫她两句,又察觉到她现在的心理状态很脆弱,且已经在为朋友的死而伤心自责,所以忍了下去,只很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又问:“在百乐宫订房的人也是刘畅然?”
“是。”
夏冰洋抬头正视她,严声道:“俞冰洁死了,死在刘畅然定的304房间。所以约俞冰洁去百乐宫的刘畅然具有作案嫌疑——”
艾露脸色焦急:“警察叔叔,刘畅然不是凶手。”
夏冰洋眉心一跳,下意识地想摸摸自己的脸,好感觉一下自己的皮肤是否松弛到被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儿叫叔叔的地步。他把手抬到一半,在险些摸到自己的脸的前一秒把手掌往下一压,阻止艾露继续往下说:“别急,我问你什么,你就先说什么。你不会没有说话的机会。”说完顿了一顿,还是没忍住:“我姓夏,叫我夏警官。”
艾露点点头,被他的严肃震慑住了,眼神怯怯地看着他。
夏冰洋接着说:“你刚才说刘畅然约俞冰洁去百乐宫,有证据吗?”
“俞冰洁的手机上应该还留着她和刘畅然的聊天记录。”
“刘畅然为什么不直接给俞冰洁打电话?”
“刘畅然口吃,不喜欢打电话。”
夏冰洋想起早前在304房间签名的那张物证单,清楚的记得上有‘死者的手机’这一条目。
这一点很好核查,于是他把这个问题暂且按下,看着艾露正色道:“接下来我们切入正题,你知不知道袭击你的人是谁?”
艾露被赶到的民警发现时躺在卫生间里,后脑勺被锐器砸伤,因过度失血而陷入昏迷。她似乎想起了自己被袭击的那一幕,眼神顿时涣散了,抓紧了被套,颤声道:“我知道他是谁。”
夏冰洋着实有些诧异,他并不对艾露记得凶手面貌抱有过多的希望,因为他见到过很多直面凶手杀人,或者惨遭毒手最后幸存的孩子因创伤应激症而完全忘记凶手的脸的例子。没想到艾露竟然记得凶手的脸,而且,艾露似乎不仅仅记得凶手的脸,她还知道凶手的身份。
夏冰洋看着她重复道:“你知道他是谁?”
“是,我知道他是谁。”
夏冰洋面色一凛,忽然在眼前这名女孩儿脸上看到几分超出她年纪的冷静,和刚才惊慌措的她出入甚大。
“他是谁?”
夏冰洋问。
艾露却犹豫了,吞吐一番,才道:“是……秦莉丝的爸爸。”
夏冰洋皱眉:“秦莉丝又是谁?”
任尔东站在夏冰洋身边,默不作声地听着,拿着手机一直在搜索从艾露口中说出的两个名字,先是刘畅然,后是秦莉丝。
艾露道:“是很久很久之前,我们的一个朋友。”
夏冰洋脸色一怔,忽然想起了在来医院的路上看到艾露的资料,严声问:“你是白鹭镇人?”
艾露望着他点头,道:“是,我以前住在白鹭镇。”
此时,任尔东把手机放在夏冰洋面前,低声道:“他们都是白鹭镇的。”
任尔东口中的他们,包括受害者艾露、死者俞冰洁、疑似凶手刘畅然。
夏冰洋看着这些名字,心中蓦然一沉:“那秦莉丝呢?”
任尔东把手机拿走按了几下,再度放在夏冰洋面前时,脸色很不好看:“她也是白鹭镇人,在12年失踪。”
秦莉丝本住在白鹭镇,于六年前,12年3月24日失踪,至今没有音信。
又是一个失踪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