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唐雪慧的卧室在哪里,只记得艾露的房间在二楼,而二楼只有三间房,一间门上挂着粉色毛绒玩具的房间俨然就是艾露的了。他走到那间房门口轻轻推开门,里面空无一人,床铺收拾的整整齐齐,像是彻夜未住人的样子,铺着粉色床单的单人床上有许多毛绒玩具,其中一只姜黄色的小熊站在床头最瞩目的地方。
纪征站在门口,一眼就可以看到它,那只熊的眼睛是黑色的,很有光泽,像是人的眼睛一样默默的注视着出现在门口的闯入者。纪征和那只熊对视了片刻,无由感到心悸,似乎有一缕寒风顺着他的领口钻进脊背。他关上艾露卧室的房门,看到和艾露的卧室正对着的是也是一间卧室,这间卧室或许就是唐雪慧的房间了。他正要朝对面的房间走过去,余光忽然瞥见走廊尽头的一扇房门慢慢的开了,幅度很小,声音细微,像是被风轻轻吹开。
他犹豫了片刻,转过身朝那间被风吹开的房门走过去,走近了才发现那是卫生间,而且从卫生间里传出流水的声音,那声音并不大,清凌凌的,像山间的溪流。纪征推开虚掩的房门,一股娟娟溪流恰好撞在他的皮鞋鞋尖,然后被劈成了两半,沿着他的皮鞋两边往外淌。那水的颜色是殷红的,很淡的红,像是过度稀释的红色颜料。
纪征的目光猛地一颤,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他抬头往前看,看到的就是唐雪慧浸泡在浴缸里的裸|体......
唐雪慧坐在浴缸里,水漫到她的胸|部,浴缸里的水呈鲜艳的红色,还散发着重重的血腥味,她的两只手臂被水的浮力送了上来,隔着一层薄薄的水面,纪征看到她双手手腕被整齐的割破,血丝还在从她的伤口中往外渗,而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命体征,变成了一具尸体。
浴缸旁的置物架上放着一张信纸,信纸上放着一枚拇指长短的刀片,刀刃上染着鲜血,血浸s-hi了淡黄色信纸。
纪征把那张信纸拿起来,见上面工工整整书写着娟秀的小字,第一行是‘十二年八月七号六点四十三分,我将在十分钟后结束我的生命——’
第一行字没看完,纪征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猛地回过头,看到边小蕖站在门口,双眼发直的看着浴缸里的女尸,脸上毫无惧色,却像是僵住了。纪征放下信纸朝她走过去,走出卫生间的同时已经带上了房门,并且搂住边小蕖的肩膀迫使她转过身,不让她面对卫生间里的尸体。
边小蕖还在发矇,被他往前带了几步忽然甩掉他的手,又往后看了一眼:“那是谁?”
纪征不答,正要带她下楼,就听到楼梯又一阵响,身着白色连衣裙的艾露背着一个双肩包沿着楼梯跑上来。看到出现在她家的两个人,艾露愣了愣,然后问:“你们......你们干什么?”
话说完,她忽然往后退了一步,因为从卫生间流出来的淡红色的血水流到了她脚下,浸s-hi了她的凉鞋鞋底。她沿着水流出来的方向看向卫生间门口,茫然的目光闪动了几下,忽然朝卫生间跑过去。
纪征堵在她身前,一把将艾露搂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没事,你妈妈在外面等我们,我带你去找她。”
艾露依旧茫然地看着紧闭的卫生间房门,声音蓦然有些哽咽:“可是,我妈妈她——”
纪征道:“你妈妈不在家,我知道她在哪里,我带你去找她好吗?”
或许是纪征的温柔安抚了艾露,艾露并没有相信他的话,但她却选择跟纪征走。
纪征握着艾露的手下楼,一时疏忽了边小蕖,没有看到走在他身后的边小蕖向他投去的恼怒又y-in冷的目光。
当纪征带着两个女孩儿走出唐家大门时,天恰好亮了,徘徊在巷子里的雾气散的干干净净,空气中漫着澄明的晨光。但这个美丽的清晨注定不平静,巷口传来的警笛声很快扰乱了宁静的氛围。
闵成舟从领头的警车上下来直奔纪征,先扫了一眼站在他旁边的两名少女,后沉着脸问:“你怎么在这儿?”
纪征松开艾露的手,先对她说了句‘在这里等我’,然后和闵成舟走开两步,低声道:“唐雪慧死了,是自杀。”
闵成舟下意识看了看身后的大门,高声对几名部下道:“你们几个进去找人!”然后他回过头,严肃的看着纪征说:“你不觉得你知道的太多了吗?”
纪征没有直接回应他的质疑,道:“我一直在给你打电话。”
“看到了,但是我没时间给你回。你给我打电话想说什么?”
纪征右手中指抵着镜框推了推眼镜,眼神平静地看着闵成舟道:“我想告诉你,唐雪慧是杀害翟文刚的凶手?”
无论从他嘴里听到什么话,闵成舟都已经不惊讶了,此时听到他已经知道杀死翟文刚的凶手是唐雪慧,而且比警察还要提前知道,闵成舟只是很气馁:“说说吧,你是怎么知道的?”
纪征把从陈佳芝卧室发现的彩色丝绒线的线索和可以把猎|枪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在陈佳芝床底的方法告诉他,末了又简言叙述了在唐雪慧家中那次险中生还的遭遇:“葡萄架下还有我昨天没喝完的茶,如果你不信我,取一些茶水带走化验一下,就知道里面被下了什么东西。”
闵成舟很杂地看他两眼,道:“我信你。”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让部下取走了葡萄架下的茶水和杯子。
纪征又问:“那封信的笔迹鉴定结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