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宏什么都没说,乖乖地站起来朝门口走过去,先看了看母亲,然后牵着保姆的手走了。
“天呐,小宏好了。”
窦小姐险些喜极而泣,把托盘放下就要去追小宏,却被纪征叫住。
纪征站起身,整理着西装袖口,肃然道:“麻烦你带我去小宏之前常去的帐篷看看。”
房后有一片一百多平米的大草坪,草坪边搭建着一米多高,只算作装饰的花墙,墙外栽着绿树。帐篷搭在草坪正中间的位置,还保留着一个星期前的模样。相当于‘案发现场’的原始形态。
“小宏当时就睡在这个帐篷里。”
窦女士道。
帐篷是儿童用的,只有一米多高,到纪征的腰部。纪征蹲下去,拉开拉链弯腰走了进去,看到地上睡袋以及边角处的零食和一架望远镜。他把望远镜拿起来,发现这个望远镜并不是玩具,而是货真价值的高性能望远镜,市价几千块。
帐篷里很封闭,只有正对着入口处开了一扇‘窗’,从窗口向外看,看到的是院墙外的绿树,和绿树掩映间的楼宇。
纪征看着窗外的绿树和百米之外的别墅楼宇沉默了片刻,然后再次看向手中的望远镜,发现望远镜的盖子是打开的,貌似在小主人出事之前还被小主人使用过。至此,纪征心中大概已有了猜测,所以他把望远镜从帐篷里拿出来,对窦小姐说:“我们回小宏的房间看看。”
小宏去洗澡了,房间里杂乱且静谧。小宏的妈妈把百叶窗拉开,露出被小宏砸的残破的窗户玻璃。
纪征站在窗前往外看,看到的依然是绿树和楼宇,小宏房间卧室的窗户正对着后院,所以从房间窗户看出去的角度和从帐篷窗户看出去的角度相差无几。
很快,小宏洗完澡回来了,身上裹着一条白色浴巾,虽然一副很乖巧的样子,但他的眼睛里始终没有神光,像是一具被摆弄的木偶人。
保姆站在衣柜前给他找衣服,他坐在床尾,两眼空茫茫地看着自己的两只小脚丫。
他虽然不再情绪激动歇斯底里,但依旧还是一副失了魂的模样。纪征很清楚让他平静下来只是缓解,如果想要根治,就必须对症下药,所以他朝小宏走了两步,扬起手中的望远镜,对小宏温柔笑道:“小宏,叔叔帮你把望远镜拿回来了。”
小宏转过头茫茫然地看着纪征,迟了片刻才看到他手中的望远镜,他的目光钉在望远镜上静止了几秒,然后,他面露惊恐,浑身打颤。
窦小姐想要安抚儿子,还没近小宏的身,就被小宏朝着脸尖叫了一声,仿佛小宏在将她呵退。
她怔了一怔,吓得连忙往后躲,不小心撞到了写字台,站在写字台边缘处的一只动漫人物模型自写字台坠落,掉在地板上发出一声轻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宏瞪着人偶僵住了片刻,然后拼命尖叫着往床头蜷缩,疯狂地挥舞着手臂,不让任何人靠近。
窦小姐和保姆无措又惶急的围在他身边。
纪征旁观许久,忽然走上前一把把小宏抱起来离开了房间,径直下楼,任凭小宏在他肩上扑打和撕咬都面不改色。
窦女士在保姆的搀扶下流着眼泪跌跌撞撞地追着纪征下楼,刚走下楼梯,就听到小宏的哭叫声渐弱,直至消失。
她出了房门站在门首下,看到纪征抱着小宏坐在前院一棵海棠树下的秋千上,把满园的秋玫瑰指给小宏看,还弯下腰在树下捡起一枚殷红的海棠果递给了小宏。
小宏抽泣着咬了一口,嫌不好吃,扔掉了。
纪征又把那枚果子捡起来,给他看趴在果子上的两只蚂蚁。
小宏的母亲站在门首怔怔地看着。
纪征陪着小宏在秋千上足足坐了有半个小时,等到小宏的情绪完全平静下来后,纪征把他从自己腿上抱下来放在了秋千上,从海棠树下离开了。
纪征走到院子另一边,对窦小姐招了招手。
窦小姐走过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纪征微皱着眉,神色凝重道:“搬家吧。”
第95章 维荣之妻【20】
家访时间由约定的一个小时延长到两个半小时, 纪征离开山水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他在驾车途中分心惦记小宏的病情,迟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搁在驾驶台上的手机在震动。
闵成舟道:“我出发了, 你在哪儿?”
纪征缓了一口气才道:“在路上, 我们深海俱乐部门口见。”
十几分钟后, 当他把车停到深海俱乐部门前的露天停车场时,发现闵成舟已经到了, 车就停在他的车对面。
他们同时下车, 互相看了一眼,默契地往深海俱乐部方向走去。
闵成舟问:“说吧, 你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纪征扶了扶眼镜, 淡定自若地和他讲条件:“我可以告诉你, 但是你要向我保证,不能对我刨根问底,更不能怀疑我作j,i,an犯科。”
闵成舟觉察出这句话有陷阱,一脸防备地看着纪征:“你先说。”
纪征不看他, 目视前方语气平稳道:“你先答应。”
“啧, 你先说嘛。”
纪征淡淡一笑, 音量虽轻,但却掷地有声:“你先答应。”
闵成舟半真半假地往他肩上怼了一拳:“别跟人民警察讲条件。”
纪征道:“我熟悉你们的侦查程序,冗杂又上纲上线。一旦线人或证人解释不清楚信息来源,就会引火烧身。被司法缠身是一件耗时又耗财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