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冰洋看他一眼,笑:“不能带家属。”
纪征站在竖着警徽的门檐下,看着一辆辆警车呼啸着驶出警局,汇入公路的车流中,逆水行舟似的迅速走远。
郎西西从楼上下来,找到纪征,道:“纪医生,我带你上去休息吧。”
纪征在墙边的长椅上坐下,微笑道:“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
郎西西见他坚持,只好帮他倒了杯水,然后上楼忙自己的工作。
纪征双手圈着茶杯放在交叠着的腿上,垂眸下视,看着一次性纸杯里飘散着氤氲白雾的热水......杯子里的水渐渐凉了,他把凉水倒进旁边的盆栽里,换了热的,水很快又凉了下去,他又把凉水换成热水,这套动作足足重复了将近三个小时。
傍晚五点钟,乌金西堕,橘阳斜红时,警局电闸门开了,一辆警车开了进来,随后是第二辆,第三辆......
他放下水杯走到院里,看到夏冰洋开的那辆越野车断后开了进来,几个警察在夏冰洋的车还没停稳时就赶了过去,拉开后车门,从里面拽出来一个戴着手铐,额角淤青的男人。
纪征一眼认了出来,那是韦青阳,韦青阳几乎和六年前没什么变化,依旧一身被老天眷顾宠爱着的天之骄子的傲气。
“放开我!”
他的手被铐住了,于是他用肘子撞开试图扭住他胳膊的警察。
“别动!”
“老实点!”
任尔东和小陈把他按住。
驾驶座车门开了,夏冰洋下了车摔上车门,脸上也带伤,但是不严重,只是眼角被擦破了点皮。
他看着韦青阳冷笑道:“等你的律师来了,问问他,袭警该怎么论处。”
韦青阳不屑道:“我是正当防卫。”
任尔东:“你正当防卫个屁!谁他妈碰你了!”
韦青阳对夏冰洋冷笑道:“看好你的狗,在我的律师到场之前,我不想和你们对话。”
任尔东:“你他妈——”
夏冰洋忽然抬手打断了任尔东,看着韦青阳,对任尔东说:“一个要死的人了,你跟他争这些干什么。”
韦青阳便笑,笑的狂傲且自夸:“那就走着瞧,看看你和我,到底谁先死。”
夏冰洋大方点头:“好。”
任尔东按着韦青阳的肩膀和胳膊要进办公楼,韦青阳却不挪步子,双眼y-in狠地盯着夏冰洋身后。
夏冰洋回过头,看到纪征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纪征站在夏冰洋身边,对韦青阳稍一点头,露出一贯礼貌且疏离的微笑:“韦先生,好久不见。”
韦青阳目光怪异地盯着纪征看了一会儿,然后看了看夏冰洋,眉毛一挑,一副了然地笑容:“呵,燕绅养了个白眼狼。”
夏冰洋听不明白,看着纪征。纪征淡淡微笑道:“燕少还好吗?”
韦青阳道:“不知道,我和他很多年没联系了。”说着,脸色一狠:“我知道你是谁。”
纪征道:“韦先生说笑了,我们是旧相识,你当然知道我是谁。”
韦青阳憎恨地看着他,道:“原来今天这场局是你布的......纪征,你这次最好能弄死我,否则死的就是你们。”
纪征听得出来,韦青阳口中的‘你们’是他和夏冰洋,他笑道:“那我一定会尽力。”
韦青阳被任尔东和小陈带进办公楼,夏冰洋立刻开启审讯程序,在审讯韦青阳的途中已经派人把视频证据交给了检察院侦查处副处长唐樱手中,他和唐樱达成同盟,只要他这边能让韦青阳松口认罪,检察院直接来人把韦青阳羁押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移交法庭。
但是最难的一关就是审讯,韦青阳这等身份的人,早已被培训过如何应对警方,所以他在夏冰洋的审讯中像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而夏冰洋等人只是在城外叫嚣的散兵游勇。他丝毫没有把执法机关放在眼中。
一轮审讯结束后,韦青阳的律师到了,让所有人都倍感意外和压力的是,韦青阳的律师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蔚宁市几乎所有有名的刑辩律师都站在了韦青阳的阵营。韦青阳要求单独会见律师,这一合法的要求让夏冰洋不得不答应,夏冰洋给韦青阳和他的律师门准备了一间办公室。于是南台区分局办公楼中出现了这一怪相;一间办公室门外挤满了警察和律师,警察和律师分为两个阵营,韦青阳在办公室里和律师谈话,一名律师谈完话出来后,又一名律师进去,像是在被皇帝轮流召见。
等韦青阳见完了律师,顶着重重压力的第二轮审讯才开始。得到了律师指点的韦青阳把城池守的更加坚不可摧,夏冰洋等散兵游勇溃不成军......
纪征把这一幕荒诞现实剧看在眼里,但他帮不上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消息。他在休息室从傍晚等到深夜,郎西西邀他去食堂吃晚饭他也没胃口,于是郎西西从食堂给他打了一份饭回来。
纪征问:“你们队长吃饭了吗?”
郎西西道:“还没呢,夏队他们正在和唐处视频会议呢。”
纪征知道,夏冰洋即将无计可施了,这才求助唐樱。他想出去看看,但被郎西西拦住了,郎西西道:“纪医生,你还是别出去了,外面......太吓人了。”
其实没什么吓人的画面,只是整栋楼的氛围实在压抑,门外的律师和警察现在还没散去,像是对垒交战的两军,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人窒息。
纪征听着楼道里不停歇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不开门都能想象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