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什么意思!”
夏冰洋神色转冷,肃然道:“我怀疑当年办案的警察采用查案的思路是有罪定论。”
“那可是闵局亲自督办!”
“这又怎么样?闵局就不会犯错?”
任尔东回头看了看办公室房门,惧怕谁似的压低了嗓门:“你说闵局有罪定论,你有证据吗?!”
夏冰洋依旧十分冷静,冷静地让人心生惧意:“洪芯在5点23分活着搭乘出租车就是证据,今天在八方街绿化带里挖出来的女尸就是证据。”
任尔东愣了一下:“你怀疑杀死八方街女尸的人就是在六年前杀死洪芯的人?”
夏冰洋撑着椅子扶手站起身,看着任尔东,音量虽不高,但自信又笃定道:“我不敢笃定杀死八方街女尸的凶手就是杀死洪芯的人,里面还有一层模仿作案的嫌疑。但我能肯定杀死洪芯的不是彭茂!”
任尔东怔怔地看着他,脸色发白,还不放弃说服他,也不放弃说服自己:“如果彭茂不是凶手,那他为什么在被警察逮捕的那天晚上自杀?难道不是畏罪吗?”
夏冰洋唇角一斜,不可名状地冷笑了一声,道:“彭茂认罪了吗?他亲口承认是他杀死了洪芯吗?没有,他只是接受了警察对他的几次盘问,在警察把他定罪之前,他就已经被他身边的人认成凶手。你刚才也说了,警察找到的证据全都指向他,如果他被逮捕,在所谓的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熬不过第一轮审讯。或许他很清楚自己被逮捕就无法脱身,他会被套上杀人凶手的罪名,被判处死刑。索性自己把自己了结。”
“这些全都是你的臆想!你说当年警方怀疑彭茂是有罪推定,那你现在就是在替彭茂做无罪辩护!”
夏冰洋面色y-in寒,不紧不慢道:“我没有在替彭茂辩护,我只是在阐述事实。彭茂自杀是真,但是当年的舆论把彭茂的死定为畏罪自杀却有失公允。彭茂如果真的是畏罪自杀,他死前为什么不留一封遗书认罪?他为什么不干脆投案自首?偷偷摸摸的了结自己,他死的毫无意义。我说的意义是对警方和受害者家属而言,警方和受害者家属需要抓到凶手,既然彭茂有勇气以自杀赎罪,那他为什么没有勇气留一句遗言?请你抛去那些指向彭茂是凶手的证据好好想想,彭茂的做法不矛盾吗?”
“抛去指向彭茂的证据?那些证据确实存在,怎么无视?”
“那你为什么不正视我找到的证据?六年前,警方不相信洪芯从彭茂车上下车时还活着,因为彭茂有杀人嫌疑。现在我找到证据证明洪芯从彭茂车上下车时还活着,彭茂没有说谎,洪芯真的活着从他车上下车。这也是证据,你为什么不采信!”
“在你把证据摆在我面前之前我有权力保持质疑!现在回到最开始的问题,如果彭茂不是杀人凶手,他为什么不配合警方积极调查?如果他是无辜的,他甘心就这么死了吗?警方还没审他,他就心态崩溃自杀了,心理素质也太差劲了吧!”
夏冰洋蓦然把烟掐灭了扔到烟灰缸里,盯着任尔东道:“我帮你分析分析彭茂的心理素质有多差劲;在彭茂被侦查其间,他的服装厂仓库失火了,他损失了几百万货物和一片厂房,背上了巨额的欠款。他的妻子在救火的时候被烧死,他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全部的财产和自己的妻子,随之葬送的还有他的名誉。如果换成是你,在一夜破产,失去妻子,被周围所有人当成是杀人凶手,在即将被警察逮捕的情况下,你的求生意志会有多强烈?”
任尔东神色愕然。
夏冰洋又道:“你们站在把他当成凶手的角度上去定义他的自杀,这对他不公平。”
任尔东双膝一软,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眼神木木的看着桌面,道:“太扯了,闵局当年亲自督办的案子竟然……说出去谁能信?谁敢信?你要是敢捅出去,党灏能拿枪崩了你!”
夏冰洋轻轻地,冷冷地笑了笑,道:“他是警察,我也是警察,我办的都是职责以内的公事,他还真崩不着我。”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娄月面色严肃风风火火地走进来,笔直的走到夏冰洋面前,像有许多问题要问他,但情急之下一时噎住,反而说不出话。
任尔东看到娄月的脸色,心冷了大半,不安的问:“怎么样?”
娄月缓了一口气,勉强位置冷静的口吻,道:“我刚才问过孟翔,他说他在12年4月15号的确在718省道载过洪芯,时间和夏队说的一致,行车记录仪还拍下了当时的录像。但是六年前一个姓纪的警察到他家里取走了记录仪。我已经让他到警局做口供了,他马上就到。”
任尔东双手捂着脑袋失了魂儿似的连声念到:“完了完了完了,兜不住了兜不住了——”说着一顿,扭头看着夏冰洋:“六年前?姓纪的警察?他是谁?他怎么会找到这个出租车司机?难道是闵局的人?”
夏冰洋不答,只掸了掸衣襟,道:“我知道那份录像在哪里,晚些时候拿给你们看,先把彭家树带过来。”
一通电话打过去,黎志明很快带着彭家树进来了。
彭家树穿着某外卖公司的工装,他低眉顺眼,畏畏缩缩,黄底黑条纹的工作服穿在他身上像是囚服。他左边胳肢窝里抱着一只头盔,右手还提着一份需要派送还没派送成功的餐食。
彭家树进了警察局就这样一幅窝囊样,从不敢抬头看人,他把头盔和餐盒往地上一搁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