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邢老四微微翻手扬掌,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谢留尘毫不客气,出剑起势。
他只想着一心突围,自然不会对眼前人手下留情,挥剑间沉稳不失灵巧,将《沧海剑诀》剑招一一祭出。邢老四能在秋水门中取得一定地位,自不会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只见他眼中闪过欣赏之色,沉腕横剑,以力敌千钧之势,从容接下谢留尘先发制人的剑招。
谢留尘见这一招奈他不得,心思陡转,撤剑回身,使出不久前刚巧学会的《沧海剑诀》上的中篇名招,是为“云奔潮涌”。
谢留尘身法轻快,修明剑游走如龙,剑锋所到之处,竟有如千乘万骑之势,声浪气吞山河。
那邢老四使的是一把青芒利锋,剑锋无光,有如一头沉着猛兽,任风吹雨打,山河破碎,他自岿然不动。双剑相击,迸发出亮度可逾焰光的星火。
渐渐地,对战场面愈来愈阔,愈打愈是激烈。待过了四五十招,双方仍是勉力僵持着。
谢留尘始终突围不得,心中焦急,却也知以当前战力,他实在毫无把握胜过眼前这名散修。
昔日能以绝快身法接连打败两名云山弟子,为何如今却无法尽情挥洒剑意——
何从失去?何从有憾?快意的剑为何不再快意?
是他心有挂碍了吗?
谢留尘心中丝丝透出悲凉,忽听一旁地上那条老狗发出一声凄惨叫声。谢留尘循声望去,见那老黄狗正被一名散修伸腿踢飞出去,砰的一声摔落在地。
谢留尘长长呼了口气,偏头骂了一声:“去他娘的快意不快意!再这么婆婆妈妈下去连小命都保不住了!”话音未落,他眼中突现狠厉之色,周身乍起白虹剑光。剑锋开始如野马脱缰般无端挥洒,竟是爆发出一股决绝不屈之意。
那邢老四似是全然没料到他这番突如其来的变招,脸色一慌,开始手忙脚乱开始抵御剑势,但见谢留尘步步紧逼,也不管剑势用得是否合理,招式是否能克敌制胜,腕间胡乱抖动,提剑便砍,出剑狠辣。横劈竖挑,出手间杀意决然。
邢老四微微色变,一个不慎之下遭他打倒,胸口衣襟被剑锋挑割,破出好大一个洞,冷风飕飕往里灌去。
谢留尘撤去白虹剑光。他负手立身,将众人或惊或惧的神情尽收眼底,淡淡道:“我可以走了?”
其他人愣愣站立,邢老四面上挂不住,恼羞成怒道:“大家愣住干嘛?快来杀了他!”
余下十一名散修得了指令,纷纷手持武器,一拥而上,意欲将他斩杀当场。
谢留尘再是心思通透,也料不到这群散修竟如此言而无信。他虽剑术有成,但寡不敌众,逐渐被逼至路旁杂草丛上。包围圈越来越小,他挑唇冷笑道:“出尔反尔,果真是秋水门自上至下的风格!”
这时那条侧身着地的老黄狗突然爬起,吠叫着冲向这边,张嘴咬住其中一名散修的膝弯。那散修嘶了一声:“死狗,竟敢咬我!”他将身上的狗狠狠摔在地上,手中锋厉长剑往老黄狗的脑袋削去。
谢留尘急呼一声,那老黄狗来不及惨叫,便直接被削去一半脑袋,半边头颅在地上滚了几滚,迸了一地红白鲜血与脑浆。
见相陪日久的黄狗蓦地惨死眼前,谢留尘心中所喷涌而出的,又岂止伤心二字?他全身发抖,额边青筋暴突,朝着数十位散修嘶吼大叫道:“你们竟连一条狗也不放过!”
那名散修收了剑,犹自笑嘻嘻道:“哭丧甚么?到地府去做你的孝子贤孙吧!”
谢留尘心中郁愤不已,见周围散修围了上来,刀光剑影悉数往他身上招呼。他左支右绌间,身上很快多了几道伤痕。措手不及间,一道剑锋猛然刺入他的腿弯,霎时血涌如注,他的身法慢了下来。
他错身退后,借机将鲜血止住。
他冷眼注视身前散修,一阵发狂大笑:“好极!杀了我,拿你们整个人族陪葬,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