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来之后范出征先简单说了一下现在这部戏的状况——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一穷二白。尤阚一开始没表态,范出征说完之后就看着尤阚喝了两口茶不吱声坐那儿不吱声。
范出征心里有点着急,但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肢体或者语言上的反应,就被林琦和曲海遥两个人在桌子下面各踢了一脚。
还踢在了两条不同的腿上。
范出征一阵龇牙咧嘴,刚想拍桌暴怒,尤阚就在圆桌的对面开口了。
“其实论大环境,现在反而比那个时候要适合开这部戏。”
尤阚歪坐在椅子里说话,脸色有些难以捉摸。桌上另外三个人都不太摸得准他这话的意思,于是都没有贸然接茬儿。
“我后来不看好这部戏了,主要是因为各方面的大环境不太好。一来那时候政策收紧了,上头不鼓励拍纪实性太强的边境反恐题材戏,容易牵扯到民族问题;二来当时国际上对一些宗教信徒的包容性很强,如果要拿这部戏出去参展,想被欧洲人接受并不容易。”
尤阚说的是当时的局面,而在座的另外三个人很轻易地就能从他的话里推出现在的局面变化了。近几年上头的确很注重国家凝聚力的展示,这部戏的题材放到现在很是讨巧;而随着宗教恐怖势力在各大洲的到处开花,国际上也开始批判、辩证地思考一些宗教问题,而不是一味包容了。就时机来说,现在确实比当年的形势要好得多。
“不过虽然大环境好多了,但是这个戏,我还是很不看好。”
曲海遥被尤阚这个大喘气给搞得心脏像坐跳楼机一样急上急下的。他现在有点理解范出征为什么说他跟尤阚八字不合了,范出征是个急性子,说话做事都有一不二,尤阚却是个一句话能掰三段说的人,刚让你看到点火苗就唰地泼一盆冷水下来,确实会让范出征这种人很不适应。
范出征勉强克制住自己想开口怼人的冲动——他一直在心里默念着之前曲海遥和林琦告诫他的“万事以戏为重”,而尤阚就像是故意要考验他一样,把话与话之间的间隔拉得很开,好半天才又憋出一句:“其实你们自己也应该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吧?”
然后就又不说话了。
为了安抚住就快要炸毛了的范出征,曲海遥连忙接话道:“我们觉得现在哪儿都是问题,就是因为没个主心骨儿才想着把您请来的。”
“太谦虚了。”尤阚摆了摆手,眼睛从曲海遥看到了范出征。“他很有想法,在创作上他完全可以自己拿主意,根本不需要别人替他把控什么,别人主意大了他还不乐意呢。”
另外三个人被他这话噎了一下。这带着嘲弄和调侃的语气分明就还是对当年的不愉快意难平啊!林琦算是看出来了,这尤阚是真的跟范出征八字不合,两个人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都相当幼稚,而且幼稚到一块儿去了。
“所以,这个制片人我是不会做的,你们其实也并不需要我来做,我贸然加入进来,可能只会给你们的创作带来负面影响,这一点我当年就已经明白过来了。”
尤阚终于说了一句斩钉截铁的死话,可惜这话对另外三个人来说真的很不入耳。范出征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曲海遥直接摁住了他的肩膀才让他没有直接拍案而起摔门走人。林琦马上接过话,姿态放得很低地问尤阚:“那您觉得,一个什么样的制片人才适合这个戏呢?”
尤阚定定地看着林琦,看了好一会儿才在曲海遥脸上打了个转,目光又转回到了林琦脸上。
“你是曲海遥的主经纪人对吧?”
林琦心下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回答:“没错。”
尤阚把他们两人挨个儿看了一遍:“曲海遥的事,我也略有耳闻。不说多了解,但据我所知,你们得罪的可不是什么小势力,现在对你们来说,形势不容乐观吧?”
他顿了顿,不等林琦和曲海遥有反应就自顾自地续道:“所以,你们才把宝压在了这部戏上?”
闻言,林琦和曲海遥对望了一眼,虽然两个人都没有作声,但是尤阚已经明白了他们的答案是肯定的。
“是一步险棋啊。”尤阚往椅背上一靠,唱戏般来了这么一句。
话说到这儿,林琦和曲海遥基本上已经放下了半颗心。林琦是因为人老成j-i,ng,已经觉察出了尤阚不是不愿帮忙,只是嘴上不愿那么快饶人,且似乎另有打算。而曲海遥则是本来就不喜欢跟人玩心眼,人家来了这么一句感叹,他这个爱就事论事的性子就直接冲着这句感叹而去了。
“其实我没想过这是什么棋,对我来说工作就是工作,是我喜欢做的事。见范导之前我跟林嬷嬷也说过,虽然我现在很需要机会,但是首先要看看这个机会适不适合我、值不值得我去努力。我见了导演、看了剧本之后觉得我的确很想努力演好这个戏,这才是一切的关键。”
“我是因为喜欢演戏,才决定做这行,决定在这行死磕下去的。前阵子我跟我爱人有了点误会,误会说开之后我才突然意识到在某一件事上我的想法一直有问题。我以前一直觉得我只有出人头地了才配得上他,可那次之后我才明白压根儿不是这么回事。”
“我爱人从来不是那么俗气的人,本来他也不是因为那些名啊利啊什么的才喜欢上我,是我把他、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俗气了,其实他只是喜欢我这个人而已。”
“所以,我要是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