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温测量结果出来的时候,不仅是宋亦上吃了一惊,连医生都吃了一惊,太高了,纪嘉奕的身体状况非常糟糕,她当即建议病人立即治疗,多休息,少工作。
纪嘉奕的身子刚要往前动一动说几句话,便感到自己的肩膀被强有力的手按住,他都没回头便说:“你应该听我的话。”
宋亦上手里的力度不小,声音却很轻懒:“偶尔你也要听我的话。我不会放你回去的。”
纪嘉奕连着咳嗽了几声,动静并不小,宋亦上松开了手,急切地看着医生,医生开始在电脑上飞速敲字,不知是在开药还是干什么。
喉咙里传来钻心的疼,纪嘉奕伸手摸着自己的喉咙,这次病的确实不轻,浑身发软没有力气,咳嗽不停,喉咙发痛,连意识有时都是模糊的,也是在这种模糊的意识中,纪嘉奕感觉到自己被人扶着,躺到了一张洁白的床上。
温暖的棉被盖在身上,手背好像有针头刺痛的痛感,但这一切好像很快又远去了,眼前充沛的光线被窗帘挡住,他像一叶扁舟在海里浮沉,耳边却一直有一个缥缈的声音。
宋亦上给剧组打过去电话要请假的时候,钱余和方翰渊两个人都在等他,方翰渊正在镜子前看自己的造型,忽然对钱余说:“帮我买几条内裤。”
钱余下意识开口说了好的,回过神儿来的时候眼里一片迷茫:“等等,买啥?内裤?”
方翰渊瞥了他一眼:“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钱余咽了一口口水,耳根有点发红,他说:“买当然可以买。”
方翰渊从镜子里看他:“那你害羞什么?”
钱余炸毛:“谁害羞了!不就是一件衣服吗,买买买,你什么size的?”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身边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方瀚渊盯着钱余,把钱余看得心里发毛,方瀚渊偏了偏头,又把头转回来,说了句:“你知道该怎么买。”
钱余一愣,心想道我怎么可能知道,我不知道啊,但他觎着方瀚渊的脸色,说:“你不告诉我,买回来不合适怎么办?”
方瀚渊:“你可以猜啊。”
钱余吃惊:“这还能猜?”
方瀚渊:“不猜难道你要试?”
钱余:“……”
钱余的脸上马上浮起菜色,心里两个小人一个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另一个则开着一辆法拉利走远,尾气声在脑海里余音不绝,钱余从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轻松get到了方瀚渊的点,真想捶胸顿足大骂近墨者黑。
钱余装作啥都不懂小清新的样子,惋惜道:“那可不行,买衣服这种事,要试你试,我不能替你试。”
钱余说完,调皮的一挑眉,他话都说成这样了,看方瀚渊还怎么好意思无耻。
方瀚渊笑了笑:“没关系,买大了算我的,买小送给你。”
钱余,卒。
两个人正在角落里打着嘴炮,副导演把方瀚渊叫了过去,临时换了拍戏的顺序,理由是纪嘉奕和宋亦上都在医院,今天先拍不需要他们参与的戏,方瀚渊又问了副导演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得知那两个人虽然进了医院,但并无大碍之后开始接受工作安排,并拍了拍钱余的肩膀,鼓励他好好办事。
钱余脸上笑嘻嘻,心里喊着p忍受了剥削。
下午四点,医院的病房里宁静而沉默,阳光早已不如午后那么耀眼热烈,加上半透明的窗帘遮挡,只有丝丝缕缕温和的光线渗进来,床头的鲜花散发着温柔清新的香气,纪嘉奕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房间里的光线昏暗,色调柔和,像是黄昏将黑未黑,窗边的窗帘偶尔被风吹起涟漪,满屋子的光线也跟着晃荡,像流动的细细的金丝。他看见一个少年坐在光线里,也坐在黑暗里,撑着脑袋看着上方的点滴一点一点的往下滴落,仿佛看着秒针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这是一件非常枯燥令人生厌的事情,那个少年的脸上也出现了浓烈的困倦,但似乎没有厌烦。
如果将这个时候的画面用镜头记录下来的话,一定非常美。纪嘉奕心想。
纪嘉奕没有说话,也没有做任何动作,仅仅是转着眼珠看身前的人,没有一丝风吹草动,宋亦上却不知感应到了什么灵犀,低下头看了一眼。
纪嘉奕的脸色依然不见好转,整张脸都是瘦削且虚弱的,虽然脸没有被光线宠幸,埋在暗处,但是他的眼睛里却神采奕奕,像藏了一簇光,闪着光辉。
床头的鲜花有的被光线照耀,有的没有,偶尔透露出一股艳丽的色彩便格外撩人心弦,宋亦上看着人,余光里是花,一时间也没有说话。
墙上的分针寂寞的走过去两圈,纪嘉奕终于动了动嘴,开口说:“你为什么在这里?”
宋亦上把快要麻痹的半只胳膊甩了甩,从容地说:“你不应该先说谢谢吗?我可是来照顾你的。”
纪嘉奕闭上眼睛转了转脖子,身上还是疲乏无力,不过比之前要好得多,他舔了舔嘴唇之后又问宋亦上说:“有没有水?”
嘴上说着要照顾人的宋亦上朝四周一看,桌上只有他喝剩下的半瓶矿泉水,于是他说:“我问护士要个纸杯给你接点热水吧。”
“不用,给我。”纪嘉奕边咳嗽了一声边说。
看来他的确很渴,宋亦上把水递给了他,纪嘉奕直接就着瓶口喝了好几大口,宋亦上站在一旁心里乐不思蜀。
喝完水的纪嘉奕眼神更清明了些,他又问宋亦上:“我们什么时候回去?”<